喻璃霜將貼著雙腳的雪白色裙擺拉起,廣袖交領的裙擺上頭繡著幾朵精緻的梅花,這樣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正好多了一分靈動與優雅。 她再次翻開那幾本些許破舊的名冊,忽然間,她愣住了。 在最新的一本名冊上,清楚地記著一個名字。 和他極為相似的名字。 她記得,這名字是不久前隔壁村裡的人所留下的。 喻璃霜冰封已久的心,彷如在這一刻恢復跳動似的,它的存在忽地變得清晰。 心跳加速,只為了那個人。 心跳加速,只為了那個記憶中最愛最愛的人。 她想,這人或許跟他有血緣關係,便急著寫了一張告知村民自己要出門的紙條,貼在大門前。 然後她隨手抓了些錢以備不時之需,她並不是很明白錢能換來除了藥材之外的什麼東西,但還是姑且帶在身上。 她的眼神雖如平常般淡漠,但卻隱約閃動著一點點期待,還有希望。 她拍了拍落在門上的雪,走出了醫館。 此時,忽然有一人慌慌張張的向她跑來,手中抱著一個女孩。 見狀,喻璃霜瞪大雙眼,那人懷中的女孩,正是一年前她所救起的那個女孩、稍早還在對自己說著話的女孩。 女孩的身上濺滿了殷紅的鮮血,她的身子有好幾處被人用刀狠狠地刺進,有一處甚至差點傷及心臟。 喻璃霜有些慌了,雖然她也算是大夫,但她並不擅長治這種外傷。 「求妳了,神醫!我這兒只有一點錢,請妳救救靈兒……」 抱著女孩的那人哭得傷心,喻璃霜心裡震撼卻沒有表現出來,她只是輕輕接過女孩,然後讓抱著她來的那名男孩一起進屋。 好在女孩並沒有傷及要害,兩個時辰後,喻璃霜算是勉強為女孩包紮好了傷口,她一轉頭就是問男孩發生了什麼事,這才得知是因為有人對外宣揚女孩是妖魔轉世,引得村裡各人人心惶惶,這才出手傷了女孩。 跟當年真的是太過相似了。 「對了,你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吧?」得知了事情經過的喻璃霜忽然向男孩這麼問。 「是呀,我和靈兒都是住在隔壁村的人。靈兒受傷後,我想起之前聽說這個村裡有個神醫,才把她帶來這裡。」男孩說。 原來女孩的名字叫做靈兒,喻璃霜從沒聽她提起過。 她挑了挑眉,卻沒有再說什麼。 「……我有個問題想問你。」良久,望著靈兒的臉蛋發呆著的喻璃霜終於再次開口,「你有沒有聽過一個人……」 喻璃霜說出了他的名字,男孩聽了後忽然愣了一下。 「有。」男孩定定地說:「要不要我帶妳去見他?」 「……好。」這一聲回應,喻璃霜終於終於有機會說出口。 # 前往隔壁村的路上,喻璃霜低頭看著特意在出發前換上的藍色鏽梅齊胸襦裙,心裡不禁雀躍了起來。 靈兒還在她的醫館裡養傷,男孩也被她留在了醫館,此時只有她一人走在布滿白雪的小路上,盼著到達隔壁村的那一刻到來。 一路上,她想起了好多從前的事。 一想到終於能見到他,喻璃霜就開心得好想哭。 不知道,六年沒見了,他過得好不好? 而她沒有變,一點兒都沒有變,她還是那個當年他喊著的璃霜兒。
「不,對我來說,梅花是最堅強的花。她們不會說她們怕寒冷,因為她們必須堅強。」 「更何況,我希望妳能永遠快快樂樂的。」 「妳快點走!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與他的回憶不停湧上心頭,此時的她,終於有勇氣去慢慢回憶了。 他所說的那一字一句,始終是為了她。
「妳快點走!走得越遠越好,永遠不要再回來!」
當初的他,就連向她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滿滿的都是希望她能過得好的心意。 如今,她總算能夠回應他給她的所有東西、所有的情感。 如今,她能站在這裡、在這條路上往他所在的地方奔走著,她真的真的很幸福。
「我希望妳能永遠快快樂樂的。」
這句被她典藏在心裡已久的話,回想起來已不再令人感到悲傷。 她將眼角悄悄流下的淚水擦乾,她是梅花,所以必須變得更加堅強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