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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長篇』我們親愛的青春 (23/8 更新至第七章完)

本帖最後由 櫻雪蘭 於 2018-8-23 10:47 編輯

長文慎入!爛文注意!

手握著以紅色絲帶綁著的畢業證書,昨天還是同學的眾人在今天以後,紛紛走上不同的道路。樹上花碎花瓣隨著輕風慢慢地飄下來,在風中盪了幾圈,再默默的,華麗的接觸地面。一件件黑色的畢業袍到處飛過,有的在和朋友拍照,留下回憶;有的和老師好好說著告別的話,告訴老師自己長大了,叫他們別擔心了;有的拿著紙巾,默默的拭去眼角的淚水。

眼前這麼多人走走去去,我的視線卻都沒有在他們身上逗留,而是一直跟隨著哲,跟隨著那在微風中被輕輕吹起的瀏海,跟隨著那雙明明笑著,卻帶著幾分憂鬱的眼睛。今天,或許是我最後一天看到他了,或許我們以後還會再見,誰知道呢。未來,可是很難預測的。就像我六年前以為我們會一直走下去,現在剩下的卻只有殘破不堪的回憶。

他拿著以紅色絲帶綁上的畢業證書,悠悠的走到他的父母面前,雙手把其呈上。他父母不禁會心微笑,一笑眼角的魚尾紋跑出來,額頭的皺紋也露出來了,可他們卻是高興--對呀,他們的兒子長大了,成熟了,不再是六年前那個懵懵懂懂、吊兒郎當的哲了。如果我是他們,我想,我也會很欣慰。

當然,這也只不過是個假設罷了。命運之神並沒有安排我當他的父母,也沒有安排我當他的愛人,我們之間,只是兩條直線,在一個交叉點遇上,下一瞬間即分離,各自走各自的路。

我閉上了眼睛,再睜開眼睛,哲仍是哲,我仍是我,並沒有變化,我們的命運之線並沒有改變,我們打從一出生開始已註定,我們之間,並沒有永恆,只不過是有了一刻間的際遇。儘管我們之間只是短暫,但是,我們之間的回憶卻是永恆的。

至少我是這樣想吧。六年前的事,如電影裡的一幕幕,投影在我的腦海裏。

六年前,我也不知道怎地,總之就一個人上了中學,亂打亂撞的進了自己的班裏。那時候,誰都不認識誰,課室裏安靜得很,只有兩三個人在談話,其餘的,都默不做聲的坐在座位上,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的,互相打量著其他人。

哲是其中一個例外。

他坐在最前排,跟旁邊的三個男生聊了起來。看來他們早已認識,且也挺熟悉的。後來聽哲說,他們四個原來是小學的好朋友,一起升上中學,又剛巧同班,所以才這麼的熟悉。說起來,他們四個之中,其餘三人都到海外讀書去了,現在只剩下哲一個還留在這兒。

當時我坐在與哲隔了一條通道的位子上,我並沒有留意到他,就只是剛巧。可是,就是因為這個剛巧,當我轉過頭去,看見了那雙長長的、微微向上捲的睫毛,看見了那修長的手指,看見了那天真的笑容………

自此以後,我跌入了一個漩渦,一個名為戀愛的漩渦。

開學以後不久,老師便調了位子,我幸運的被安排坐在哲的旁邊。

可能是因為哲不認識我的關係,課堂上他都沒有跟我講話,就只是靜靜的聽著老師講課;下課也沒有,也只是把課本放回書包裡就走了。我雖不算為這些行為傷心,但心裡總是帶點空洞,每天只能默默的看著那長長的睫毛,修長的手指。

就直到一天音樂課,音樂老師要求我們和同桌坐一個音樂的專題研習,內容是什麼………我忘掉了,總之我又是興奮,又是頭疼--能跟自己喜歡的人一起做專題,誰不興奮呢?可是我什麼樂器樂理都不會,就喜歡唱歌,知道幾顆音符,那樣不是會在哲面前盡出洋相?

「………那個,其實我什麼樂器都不會………」我怯怯地,小聲地道,沒想到卻真的傳入他耳中了,「沒關係,我會彈鋼琴。七級。」這是頭一趟,哲定睛看著我,雙目對上我的眼睛,微微笑著,道。那微笑的溫柔,像是輕輕的清風撫摸著人類,又像是貝多芬的《給愛麗絲》,柔和的月光灑在貝多芬和他的情人身上,貝多芬在一抹彎月下投入的演奏給他愛人的樂曲,他的愛人則坐在鋼琴面前,用手托著臉,癡癡的欣賞著那個只為自己一個編寫美妙樂曲的男人。但我這下可慌亂了,臉龐像是被火燒著般,燒啊燒,熱滾滾!我只好移開視線,拿一隻手托著頭掩飾臉上的絲絲紅暈,「好厲害呢………」

這樣,我托著頭,看著音樂老師在講台前走動的身影,時快時慢,影子被投影機投放在螢幕前,彎彎的像一隻鬼,不斷在晃動。看著看著,我輕輕的哼起了歌來。

「你嗓子不錯。」就當我呆呆出神,哲忽然講起話來。我立時轉了轉頭看他,那雙長長的睫毛正向我,那雙眼睛依舊是憂鬱的,卻是帶有幾分欣慰。我紅了臉,道:「謝謝,不過我覺得自己唱歌不好聽。」

「給點信心自己,鼓起勇氣來。」他笑道。

後來音樂專題做成什麼樣子,我都忘記了。我只記得這份專題,把兩個不相識的人綁在了一起。自此以後,我們無所不談,意外的投契,也墮進了曖昧的陷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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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桑野櫻: 嗚哇qwqqqqqqqqqqq人氣 + 15 毅力 + 2

「哲,我們也來照一張相吧。」我拍拍哲的肩膀,驚覺他竟是長大得那麼快了,彷彿昨天我們才剛遇上,還是一樣的高,今天他竟以比我高出半個頭有多了。哲低頭看了看我,點頭道:「好啊。」他的手,沿著身子垂了下來;我見狀,墊高了腳尖,把手臂放在他的肩上。

他的肩膀不自然的顫抖了一下,很不習慣、不願意般。

此刻的主動,是最後一次的任性。明明知道不會有結果,卻依然毫不猶豫的要再傷一次。我像是一隻飛蛾,明明知道那不是太陽,卻甘願自欺欺人,撲到火焰裏去,最終受傷的,還不是自己?這我還怨得了誰?深夜在哭的時候,我在想,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過,我會痛苦嗎?如果能夠再來一次,我還會再撲火嗎?雖然說我是甘願受傷的,但我有時還真的寧願一切沒有發生過。

我真是矛盾呢。

他肩膀的觸感從手裏傳來,依舊是硬硬的,沒有一點肉。這份感覺,很是熟悉,卻是陌生。

讓我再回到回憶裡去,尋找那一份感覺、那一份愛戀。

就在音樂專題過後不久,我告訴他,我想聽他彈鋼琴。他相約我到音樂室去。打開門,只見他已坐到鋼琴椅上,鋼琴上的蓋子已被揭開,露出黑黑白白的內臟。我隨手拿了一張椅子,坐到他的對面去。只見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放在琴鍵上,黑黑白白的琴鍵下去了,又上來了。

我總愛看他彈琴時的模樣。他認真的看著琴譜,雙手隨著音樂的節奏舞動,雙眼似是散發出光輝,把一顆顆音符投射出來到我們的眼前--所以我說我之前在想貝多芬與《給愛麗絲》,根本沒錯。他根本,是一個活生生的貝多芬。

但願我是愛麗絲。

他一邊彈著,音符似是頑皮的,跳著跳著;然後鋼琴開口大聲的唱了起來,暴跳起來;忽然又靜了下來,回到本來帶點頑皮的音符;不知怎的,然後的一段,每一個音即使是飛快的流動著,卻是被一條線連貫起來,悠揚、悅耳。

音符一邊在跳動,窗外的風就吹著,窗簾也與玻璃窗互相未鋼琴伴奏,輕輕的敲打著節奏,跟隨著貝多芬的指揮,恰好的敲好了。外面的樹葉也像是聽到了音樂,輕輕的搖曳,跟隨音樂舞動了起來。

所以說,他根本是個活生生的貝多芬。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他的雙手悄悄的離開了琴鍵,黑白的琴鍵上來了。他笑了笑,拿著琴譜從鋼琴那兒下來了,我拍了拍掌:「好厲害。」

「不,彈錯了很多顆音。」不,你就是這麼的完美。我差點兒把心中想的說了出來。「這是蕭邦的曲,Scherzo no.2, op.31。」你唸著樂曲的名字,全是一堆不知名的生字,下次還是叫你彈《給愛麗絲》好了。

我們並肩的往學校的出口走,我羞羞的不敢直視你的眼睛,直到我們走到門口,才發現外面下著大雨。雨哇哇的毫不留情地打在地上,風也不是省油的燈,呼呼的吹著。我拿出書包裡的雨傘,我們兩人一同擠在一個小小的空間裡,互相的手背總不經意的產生摩擦,手臂也總會碰到對方。我害羞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得不作聲;他呢,皙白的臉蛋上,多了嬌羞的幾絲紅暈,不敢直視我的眼睛。一手撐著傘,傘微微的向我傾來,肩膀都濕了。

「當心。」哲邊說,視線落在我的身上;臉蛋卻是微微紅著。我不曉得要怎麼反應,只得跟著他走,心裡卻是幸福的,甜甜的,像是要飛上天一樣。

多希望這場雨不會停,我心想,儘管這不可能。

晚上回到了家,心裡還是一直想著這件事,一陣甜絲絲的,像是巧克力一般,卻不會太膩。我禁不住耐心,在電話通訊按下了他的名字。

「嗨。」
「嗨,怎麼了嗎?」
「沒什麼,就好奇,有點事情想問。」
「什麼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氣。
「你可是要誠實的回答我。」
「好。」

我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後,鼓起勇氣一隻隻字打了起來。
「你有喜歡的人嗎?」

發出信息後,心一直在跳,一直在跳,像快要壓過自己似的。
「嗯。」

心臟跳得更快了,我又輸入:
「誰?」

螢幕顯示哲輸入中,那三十秒,像是三十年般漫長,我期待著,又等待著。
「那個是………我要鼓起勇氣來。」
「鼓起勇氣來,給點信心自己吧,就像你跟我說的一樣。」

我快要喘不過氣來。

「親愛的,那是你。」
人不跌倒,就不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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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畢業禮也要這麼閃瞎我們的狗眼哪!」「又說你們不是情侶!這還不是?」「我的眼睛………」 面對眾人的喧嘩,我們只得無奈的苦笑。這已經不是什麼新鮮的事了,也都見怪不怪了。沒錯,我們的確不是情侶。我們曾是,我們現在不是。

我也希望是。

「謝謝你。」我把手慢慢的從哲的肩膀放下來,似是要把他肩膀的溫度放進腦裡,要把它牢牢的記住。這是最後一次了,最後一次了。這還是我第一次和他正式的道謝,「也對不起。」也是第一次正式的和他道歉。

他算是呆了呆,尷尬的看向地下:「什麼謝不謝、對得起不起的。」良久,他才抬起頭來,又粗又濃的眼眉放鬆了,細長的睫毛依然微微翹起,眼神帶點憂鬱的看了過來。他哪個樣子,我都愛;可我最愛這個。我覺得,這是他最自然,最沒有偽裝的臉。

我看著他的眼睛,又掉入回憶的陷阱裏。

我們在一起了,同學們知道了,甚至老師們都知道了。同學們不停起哄不止,老師們更是把我們調座位又調到一起去了。我雖裝出來覺得很奇怪,可我心裡卻是快樂的,幸福的。

他說,他不想別人常常在我們身旁起哄,他想要低調一點。

同學們要把我們推到一起時,他只會無奈的苦笑,眼中卻閃著幸福的光芒。

熱戀期總是幸福而短暫的。

那時,每個星期五,我們都會一起到圖書館裡做些功課,時間晚了,就一起乘車回家。我們的家相隔很遠,所以每次我們都會乘公車到我家附近,我再送他到地鐵站讓他乘車回家。

一次,我們如常的乘公車回家,我坐近窗口的座位,他坐近走道的座位,我靜靜的看著外面的街道,紅紅黃黃的舊樓在眼前出現,又迅速的後退,街道上人不多,有的頭髮斑白,手拿著拐杖的老人在慢慢的走路,到公園與他們的朋友們共度最後的時光;有的中年婦人,頭髮不及肩又捲捲的,拿著一袋袋從菜市場得來的戰利品,走到巴士站前等待她們親愛的兒子跳下校車,給她們一個熱情的擁抱;有的和我們差不多大的學生們,成群結隊的到巴士站前,手裏拿著一杯杯飲料,談天說地,嬉戲著。這個世界這樣看來,好平靜,好平安………

忽然,我轉過頭來,看見哲的臉龐向我湊來。我的心跳像是停止了跳動,他也不好意思的坐回自己的座位上,道:「被你發現了。」我不語,不過我想我臉上的紅暈出賣了自己。一刻,哲已輕輕的牽起了我的左手,溫柔的,兩片薄唇的溫度傳來,暖烘烘的;唇離開了手背,修長的手指把粗燥的手背放下。我沒有暈眩,心裏沒有不斷地跳動,反而是寧靜的,平靜的,可能這就是我十二年來缺少的東西吧--可哲給了我。

一會兒後,哲問:「我的臉有紅嗎?」我看了看他的臉,他的眼睛不敢直視我的雙眼。這個男孩真是害羞呢。我吞了口水,說:「一點。」

下車了,我送他到地鐵站去。當他差不多要入閘時,他面向著我,一手環著我的背,一手挽著我的腰,沒有霸道用力的把我擁進懷,而是輕輕的,溫柔的,像是生怕會弄痛了我一樣,小心翼翼。他從沒在我面前說過「我愛妳」,不過,我相信,這份愛是存在的。

「我走咯。」他輕輕一笑,轉身就走。我叫停了他,說:「我想起我還有些事情沒有做呢。」哲愣了一下,說:「不要緊,你下次再做吧。」可我的身子已經慢慢向前驅,他卻同時轉身,結果,一顆吻不小心的就落在他的耳上。

現在的手背早已失去了那片唇的溫度,我卻仍記得清清楚楚,就像這已烙印在手背裏,永不磨滅;我現在也後悔了,為什麼要看過去,不讓他先親再回頭,想是我太害羞了吧………

哲說過,自己很喜歡《歌聲魅影》。他說,他希望當Raol,我當Christine,我們一起幸福快樂的過日子。後來我真的去看了,結果我卻哭了,因為他不是Raol,我也不是Christine………

哲也說過,他的家人對他的要求很嚴苛,常常迫他練習鋼琴多個小時,他彈得手指都要斷掉了。他一定很可憐吧,我想。我跟他說,別斷了手指,你還要給我彈奏呢;也想,以後,我要好好的愛護他,彌補他得不到的溫暖………

儘管如此,哲卻告訴了他父母我倆在一起的事情。十二歲的男孩,還是會對父母有所依賴的;我年紀比他小,卻從未在父母面前提過一隻字--儘管他們可能已經知道。

一天,我回到學校後,哲手裏捧著一個袋子,像我走了去。他把兩個袋子交給了我,叫我開了來看。裏面裝的是兩個小盒,一個是小小的,以深藍色的皮毛包裝著,柔軟柔軟的一層,的音樂盒;另一個是黑灰色、半透明,像是用拼圖拼出來的盒子。哲說,那個音樂盒是他三歲的時候一直保留到現在的,他決定要把音樂盒給我,代表他要把一切都給予我;另外的那個盒子,就是他以前自己弄的,也是給我的。我臉上盡量掩飾著自己內心的興奮,說了聲謝謝,就收下了。

那個音樂盒其實有一點壞壞的--那個蓋子其實很難合上音樂盒,但把它底部的按鈕轉了轉,美妙的鋼琴聲就從音樂盒穿了出來,很是連貫的。雖然是有點小小瑕疵,但我還是非常的滿足,整個晚上在扭著扭著,幻想彈鋼琴的就是他--戀愛中的女孩就是這麼的癡。

至於另一個小盒子,裡面其實只有一點的小空間可以放東西,頂多只能放一張紙條。而且,頂蓋的其中一塊「拼圖」也非常的不穩,很容易就會掉出來,可我也沒有介意--畢竟戀愛中的女孩特別癡。

哲曾經和我玩過一個遊戲,他說我們互相把對方的缺點寫出來,給對方看看。結果,他寫了這樣的一段文字:
「1. 你很不小心 2. 你有時候很悲觀
可是
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我愛妳………」
人不跌倒,就不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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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戀期總是幸福而短暫的。

後來,班上本來和我很要好的女生們不知為何不再跟我講話,上課下課總是在挖苦我。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說了好多句「對不起」,可情況依然沒有改善………

接著,我做了一件我到現在還在後悔的事。如果我當時沒有這麼做,或許我現在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朋友們都離開我,憋在心裡怪難受的,可憐的哲,就天天承受、遷就著我的無理取鬧,我的任性,我的野蠻。

他是無辜的,每天耐著性子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每次都說沒事,卻都向他大發雷霆,有事沒事都發洩在他的身上。可憐的哲,自此眼中多了分憂鬱。

一次,哲跟我說:「你繼續這樣的話,我們會很容易分手的。」

愛情本應是由兩個人互相遷就、溝通,而不是一人一味的縱容,也不是一人一味的哄對方,而是應該兩個人互相的付出,為這份感情負責人。想是我太無知、太不成熟,不懂得這個道理吧,我終於把他逼上了。是我逼他的,是我的錯,是我………

所以這一切的結局都是咎由自取,因果報應吧,我想。


「對不起……… 我承受不了。」

一句簡單的信息,把我們之間四個月的愛戀畫上了個句號。

那個時候,我才剛打完球,洗完澡,還有大概一個小時就要回教會去了,我一個人坐在床上,一切的回憶一一湧上心頭,像電影情節般重播重播再重播……… 那一個吻,那一個擁抱,那一句「就是你」,沒了,結束了,完結了。

完了?這樣就完了?

我看著窗外燦爛的陽光,呵,真是諷刺呢。我的世界變成了陰天,外面的世界在陽光普照著,不論是在嘲笑我不懂得珍惜這麼的一個男孩,鄙視我對哲的無理取鬧,還是對我的不成熟的慨嘆,我終究是看著藍天白雲,眼淚卻滾滾的流了下來。每人都有屬於自己與別人美好的日子,而我和哲的,就暫告一段落了。

我當下鎖上房間的門,即時奶奶敲門叫我去吃橙子,我卻大喊:「不要!」媽媽問我怎麼了,我叫她別管我,讓我自己靜靜。我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曾經戀愛,更不想他們知道我們的分開--不是因為他們嚴謹,不讓我戀愛,只不過是我的荷爾蒙作怪罷了。

多麼想這不過是一場夢,醒來後,發現他就在旁邊,輕輕的擁著自己,用只有我倆聽到的聲線說:「我還在。」然後我們就這樣一直、一直的走下去,我好好的珍惜他,他好好的包容我,直至我們雙鬢花白,兩隻充滿皺紋的手還是緊緊的握在一起,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不過,這才是夢,我不過是活在殘酷的現實下的一枚影子,重複著人人的腳步,人人的歷史。

到我出門口的時候,我跟媽媽撒了個謊,說洗澡的時候有肥皂進了眼睛,所以才不想出來,也這樣解釋了自己眼睛的紅紅腫腫。只是一踏出了門口,一行行淚水奪眶而出,就像你的心再也容不下我,我的眼睛也再容不下眼淚。那天晚上,我記得我飯菜都只吃了幾口,就躲回房間默默地哭泣,默默的拭淚,從九點多一直哭至凌晨,心裡像是被一把利劍刺透了,傷口不斷湧出血,疼,疼………還好,我哭泣的時候並不會發出聲音,所以爸媽都應該不知道吧。

後來上學的時候,我對哲不瞅不睬的,要是他向左轉,我立即向右走;面對面也直接無視他;我們到圖書櫃拿書看時,哲剛好在我旁邊,他問我:「你怎麼了?」,我沒有答覆,看也沒看他一眼,他連叫了幾聲,我也就拿了書就走。

一次午休的時候,我一個人靜靜的挨著欄杆,看著操場上像小狗爬動的人影,緩慢的走著,走著。我在我的路上,也不過是一條狗,任由命運牽制,跟隨著它的步伐,它巨輪的移動。或許我們的分開是註定了的,那麼即使我再好,他再好,我們的結果還都是會如此………

忽地發覺,哲正在往這個方向走過來,我心一急,立刻回頭往洗手間走去,走了兩步,卻見哲默默的往回走,落寞的神情寫在臉上,長長的睫毛中是更深的憂鬱………

或許他只看到了我表面的冷漠,可總在上課的時候,我都偷偷的凝視著那個背影,那雙眼睛,那修長的手指,那長長的睫毛……… 心裡就直絞痛著,每呼吸一下,都像一把刀插進心裡,淚水都要飆出來了。沒錯,我是故意不理睬他,我要讓他知道失去我,是多麼的痛苦,是他的一大損失!我也要忘掉他,忘記這個不值得擁有我的人,忘掉這個負心人,沒有他,我肯定可以活得好好的!

「人總需要勇敢生存,我還是重新許願。例如學會 承受失戀。」

想起了《明年今日》的一句歌詞,我口裡是這樣說,回到家後,還不是很誠實的痛痛的哭了一頓?還不是弄濕了枕頭?或許我真的需要學會承受失戀。

「情侶間是為什麼愛到要生哭到要死?」

又想起了這另外一首歌的歌詞,都忘了出處在哪兒了,只知道每天帶著軀殼上課下課,腦海裏卻徘徊著這麼的幾句歌詞。我只想要一個人去親親我,只想要一個人去抱抱我,只想要一個人去哄哄我,只想要一個人去給我彈琴,只想要一個人去和我聊天,只想要一個人去當我的Raol………

我只想要哲。

我天天凝視著這個音樂盒,都不敢去轉那個按鈕。我怕,一聽見這個音樂,眼淚又會不受控的流下。我也有每天把黑灰盒子掉下來的一塊拼圖拿出來,又放回去,想著我們就會像它一樣,分開後復合。我更是每天向上天祈求,那夠和他回到一起,更在每次禱告後搖一搖綁在窗口上的捕夢器,叮鈴鈴的像是答允了我的請求。

失戀的女孩總是特別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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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狀況維持了大概九個月左右,直至那年的十二月,哲與我們學校的一個學姐像是搭上了。每天上網,看見的是他們的合照,哲坐在學姐的腿上,二人天天黏在一起,我隔著螢幕看這些照片,一陣酸酸苦苦的味道從舌頭、心臟傳來,一滴淚落下,鹹鹹的,味道一點都不好。

我真不解: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快樂的和學姐一起曖昧,我卻停留了在我們的回憶裡,走不出去?為什麼你可以這麼快就把我們之間發生過的,全都通通放下來?你有認真的看待過這段感情嗎?或是說,

由始至終,你有愛過我嗎?

我以為所有人都跟我一樣癡,誰知道,原來才我一個。心裡難過難過的,我已經不奢求他的愛,我只想他至少還會看我一眼,至少還會得到他的憐憫--不過他看不到,也不會看得到。

一個晚上,我一個人輾轉反側,想起了哲,睡不著。我想著想著,打開了窗簾,看見外面的一抹彎月。嫦娥一個人住在月亮上,孤單嗎?或是有玉兔的陪伴就足夠了呢?柔和的月光灑在我的窗口,我忽然想:即使我還是那麼的難受,一晚晚的哭,哲還是不會開心的。倒不如嘗試放手,讓哲好好的休息,也算是放過自己吧。我一邊想著,一行淚水從我的右眼流出,慢慢延伸至我的枕頭,我的床上。可這行淚,這淚痕,也就很快風乾了。

那一晚,我是多個月來睡得最甘甜、最好的。

「哲……… 你可以跟我過來一下嗎?」我道,哲先是愣一愣,然後疑惑的點了點頭,慢慢的隨著我走。他就走在我的旁邊,我很想去拉他的手,又一次感受他的體溫,可我知道,我不可能這麼做,我又不是他的誰,該沒有這個資格吧?理智卻壓抑不住我的慾望,我的手向他靠近,靠近,最後拉住了他的畢業袍。

他不解的,皺著眉,嘴角似笑非笑的,瞇著眼的看著我。我笑笑,掩飾自己的虛心,頑皮的扯了扯他的袍子。「別弄了啦。」我聽命的放開了手,任由袍子隨風拂動,驚覺他的聲音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低沉了?他什麼時候長大了?為什麼我都不察覺,不覺得他大了這麼多?

我又一次,被騙進回憶裏,迷失了。這一次,卻不再是初中那個天真童稚的時候,而是高中的青春了。

那一年,我們才中四。

中二的下半個學期,我們都沒有怎麼講過話;中三的那年,我們因為身邊的朋友而再度成了好友,不過也就僅此而已;中四,才是轉捩點。

事情就發生在聖誕假前,學校舉辦的那個小小的音樂晚會。理所當然的,哲要上台表演他的鋼琴獨奏,我呢,則被老師邀請去玩小組歌唱表演。那天,我倆都表演過以後,隨著我們的朋友們到了禮堂的上層看音樂劇。在音樂劇開始前,我們幾個到了學校後山逛逛,那裡漆黑一團,伸手不見五指,勉強只見得了幾個人影在點點昏黃的小燈下,搖搖欲墜。

「怎麼我的飲品沒有吸管的呢?」走到一半,哲忽然晃晃手中的飲料,問。「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吸管借給你,一起用。」說畢,我把飲料的吸管抽起,給了哲;哲把習慣插進了飲料裏,啜飲了幾口,也就把吸管還給我了。在後山一直走著,我們一直並肩走,一直在對方的旁邊,我就一直有個怪怪的感覺--好像有點熟悉,卻是陌生的,不算很濃,淡淡的,但很讓我享受。

看音樂劇的時候,由於禮堂上方位置不多,也沒有什麼椅子,我們就把放在一旁的桌子連著的放,兩個人坐一張,結果我和哲就坐在一起了。途中,我們說笑著,女主角唱歌的時候,哲忽然說:「她嗓子的確不錯,就是那個音準,拿不好。」我笑道:「別這麼挑剔,別人能夠上台,已經是鼓起很大勇氣了。」哲笑笑,在女主角唱完後歡呼了起來。

那次晚會以後,不知為何,我們就常常聊天,聊個天南地北。

「我們以前還真是不成熟呢,」他說,「雖然,那個過程挺有趣的。」
「對呀,你看我以前。」說畢,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可是你現在成熟多了,言行舉止都是。相反,看看我,還是那麼幼稚。」
「沒有啦。」

「對了,23/12出來一起打網球嗎?也問問別人好不好。」
「嗯,也好。」我想了想,回覆道。
「即時打不了球,我還是想我們約出來玩玩,始終那天是妳的生日嘛。」他說。
我聳聳肩,說好。

「這麼久以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一直都記住的。」他道。

我愣了愣,再慢慢的控制手指在鍵盤上移動:
「謝謝你呢,我也沒有忘記你的。」

輸入完畢,我放下了電話,心裡撲通撲通的跳,三年前的感覺猶如昨天那般新鮮,還在,還在………

為什麼?怎麼我又心動了?為什麼?難道我還沒有放下嗎?我不是已經放下他了嗎?還是,這只是我的錯覺?我一直以來只是把這種感覺默存心中?只是心裡默默的喜歡他?

我腦海一下子亂了,這時候,哲又傳了個信息來。

「謝謝你。」

我又想起了那依舊憂鬱的神情,那又長又向上翹的睫毛,那比往日更是修長的手指,唯一不同的,是他高了,瘦了,也懂得偽裝了。我嘆了一口氣,打開電話,再傳了訊息。
「話說,當時你用多久時間走出我們分開的陰霾啊?」
「才一個月。」

Ouch.
「我可是用了整整九個月,差不多一年呢!」
「你看我,多麽的糟糕,多麽的一個負心人。」

怎麼還是老樣子。
「沒有。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的。況且,當時候我對你可真的差,你這樣只是保護好你自己罷了。話說回來,你跟那個學姐是不是真的有一腿啊?」

一會兒後,哲輸入了:
「我當時的確和她有點特別的關係啦………可我這麼久以來才交往過一次而已。哪像妳?」
「什麼嘛………我都沒有交男朋友………」

就這樣,我們聊了一個晚上。
「好了啦,不阻止你休息了,快點睡吧。假期以後還有段考,別耽誤了學習。」
「別走了啦………你下線了,我自己一個會悶死的,我兩點才睡。」哲說。
「你以前不是十點多就睡了嗎?怎麼現在這麼晚的?不行你快睡,不然你會弄壞你的身體的。」
「可現在不是啊。你怎麼嘮叨得像我媽………」

我關了燈,房間裡黑漆漆的一片,只有窗簾隨著外面的寒風擺動。我閉上了眼睛,就看到了那憂鬱的眼神,身子微微的搖動,熟悉的身影基本上沒什麼分別,就高了點,瘦了點,嗓子沉了點,沈醉的舞動著修長靈活的手指,彈奏著《給愛麗絲》………

我張開了眼睛,嘗試撫平心中的漣漪。我知道,這份感情,這個感覺,是錯誤的,是可憎的,我根本不應該再喜歡上他。可是即便我知道,我的心還是………停不了。我向自己許下承諾:現在的這種感覺,以後可別後悔。
人不跌倒,就不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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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過後,哲說他提不起精神溫習,做事完全沒有動力。我對他說,別怕,我在,無論你要做些什麼,我都會在身旁支持你,你以前總是保護我讓我長大,這回到我了。他笑笑,說了謝謝。

過了一會兒,我們忽然講到了關於未來的話題,未來的確很難預測,或許你認為不可能發生的事將來就發生了。他說,要是我結婚了,必定要邀請他來。我也這樣的對他說了,只是,最後,我說,除非不需要邀請。

「這是什麼意思呢?」
「你猜。」
「………時間會告訴我們一切的。」

沒錯,時間會讓我們看清一切。

我也傳了一張照片給哲,哲說,他想把照片中的物品要回來。我口裡說好,心裏忽地一陣疼,蓋起被子,閉上眼睛,該在三年前乾涸了的淚,也再次濕了起來。眼睛久違的紅腫了,心久違的刺痛了。

考試前的一天,我和哲相約見面一起溫習,那天正是元旦一月一日,第二天考的是中文。哲中文不好,說要給我請教請教,但其實我們溫習的途中,他也只是默默地抄抄筆記,做做練習,很少問我問題什麼的;溫習感覺卻不像是溫習,我們邊做著練習,嘴巴上卻談起話來,像是………約會比較貼切。他就坐在我的旁邊,有一下子,我看得他的長脖子看得出神,他什麼時候張喉結了?睫毛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長了?頭髮什麼時候變得整齊了?誰知他發現不對勁,轉身看了我,皺著眉,似笑非笑的問:「怎麼了嗎?」我忙把視線移開,搖搖頭,臉蛋卻紅的發熱。

我看著外面的冷風呼呼的吹著,似是在示威,也似是在唱歌,我把圍在脖子上的黑色圍巾慢慢的脫了下來,好不溫暖,好不柔軟。一手拿著圍巾的一端,另一隻手往哲的脖子上繞圍巾。「小心著涼,你穿的那麼少。」哲不斷的推說不要,我卻牢牢的把它綁在他的脖子上。我要把他曾經缺乏的,我以前對不起他的,都用溫柔彌補回來。

過了一會兒,我把手伸進袋子裡,把那個小小的,柔軟柔軟的小盒子拿出來,放在桌上更發出「叮」的一聲。我凝視著盒子,道:「這個音樂盒,該物歸原主了。」他笑笑,說:「謝謝。」

「別再給錯人了。」我最後一次以手指輕撫音樂盒,不捨的把音樂盒推到他面前,還給了他。我想起了一句句子,「屬於你的,始終都屬於你;不屬於你的;始終都不屬於你」,說得真不錯。

約一星期後,我們有一天的假期,翌日就考數學。我數學一向都在及格與不及格之間徘徊,因此我去把數學高手找來,為我作最後衝刺。

哲一坐下,便拿出了袋子裡幾年來的試卷,以及那個深藍色的筆袋,拿出殘舊的計算機,右手拿著筆,左手按著計算機的寫著、寫著。我也低頭向複雜的試題戰鬥,遇到不懂的地方就拍拍哲的肩膀問。我們的「沙沙」聲就寫過了幾個小時。我卻不覺得時間過了這麼久,可能是因為哲在旁邊的緣故吧,再無趣反覆的數學在他的解釋下也變得可愛。

事後,我們逛到了附近的圖書館。在密密麻麻的書櫃中,我們走進了歷史書的書架,拿起有關第二次世界大戰的書、關於希特拉的書、關於總總不同的歷史書。他一邊微笑,一邊把他認識的歷史故事說了一遍。我問他:「你歷史這麼厲害,怎麼不修讀歷史呢?」他合上了手上厚厚的書籍,修長的手指把其放回書櫃上,道:「歷史很難讀得好。」話畢,我們並肩的走了出來,一起走著樓梯,慢慢的離開了圖書館。我也把他送到了地鐵站,他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道:「今天可能是我人生中過的最好的其中一天。明天加油。」就慢慢地轉身,離開了。

我看著他漸漸遠去的背影,就覺得和以前某一個背影好相似,一樣的,都是邁開腳步,慢慢一步一步踏實的走。三年前的哲,和現在的哲,都一樣呢。

曾經,我還是陪他到地鐵站來;人依然一樣,地方也一樣,可我們之間的關係不同了。時間是罪魁禍首麼?還是我?還是他?

派卷以後,他說他對他自己的成績很不滿意。我說:「既然你之前已經付出了一切的努力,無論成果如何,我都為你驕傲。若你要我為你做任何事情,我定會。」他卻搖搖頭說:「你已經為我做夠多了。」

我感覺到,他對我是不抗拒的,還是親近的。或許他也喜歡我吧,一想到著,心裡直跳著,興奮的感覺充滿了每一個細胞,身上的每一根毛髮。這就是曖昧吧,我想。

曖昧中的女孩總是特別甜。

好景不長。

就在二月十四情人節的前一天,哲問我第二天要不要一起去玩,我興高采烈的說好,這樣一來就更加確定了他的感覺,心裡也不斷幻想著我們兩個人去看電影;我們兩個人到海傍漫步;我們兩個人去打球………總之我們兩個人甜蜜又浪漫的度過一天。

誰知情人節當天,他跟我說,還是不要出來好了。接著一整天都沒有像往常一樣上線和我聊天,也沒有再和我說些什麼。他從頭到尾,只說了句「抱歉」。

情人節,我看著街道上一雙一對的男女,不是牽著手的,就是繞著手的,再不然就是摟腰親臉親嘴的,天氣陰陰沉沉的,二月的寒風還是很冷,尤其是一個人的時候,特別冷,特別疼。

我一個人走到圖書館去,翻開書,心裡悶悶的,像是有一陣陰霾籠罩著,沈重的心,像快要掉到地上去,完全提不起勁兒。也不想笑,根本笑不出來,也沒心笑。一行行密密麻麻的字,訴說著主角的故事,可怎麼看起來像是我的故事呢?為什麼作者在寫我的故事?為什麼我的故事會記載在書中?這就是所謂的共鳴嗎?

看來,我並不孤單。想必每個人的曖昧故事,多都是無疾而終的吧。

圖書館裡坐著幾個女孩,像是小六中一的年紀吧,圍在一堆,寧靜的圖書館充斥著她們的說話聲。她們尖銳的聲線說著,自己的男朋友如何,姊姊的男朋友如何,班裡的人的男朋友怎麼樣………耳朵越是聽著,心裏越不是滋味兒。不是酸,而是苦。

本來,我來圖書館是想來靜靜心,沈醉在書中的世界,讓書裡的人物好好的安慰我,或者是令我更心疼,令我更想哭,哪怕是自閉,也好。誰知,現在是連老天都不允許我一個人靜靜,不答允我這個卑微的請求嗎?我只想簡單的生活,只想愛,只想被愛,難道這個要求太奢華了嗎?是不是我根本不值得擁有愛?

我倚著椅子旁邊的牆壁,看著密密麻麻,放滿書籍的一排排書櫃,彷彿看到一個月前,我和哲的影子,又彷彿看到,三年前他親我的手的畫面,如今,我看看自己的雙手,右手搭著左手,輕輕的摸著,就如三年前那片唇的溫度還在………不自覺的,我眼眶濕了。

我站起來,慢慢的沿著樓梯走下去,一個人,就迎著寒風走去。這還不是自作孽?自作孽!既然曾經已經錯過了一次,為什麼還要重道覆轍?為什麼還要再錯一次?明知道這是不應存在的感情,可為什麼甘心的再衝去死一遍?哲,你真狡猾………

上學了,我依舊每天以找好友為藉口的到他的課室去,表面上,我和友人在玩耍,在聊天,可我的視線總是不聽話的溜到課室後方,那一堆在玩卡牌遊戲的男生裡面的一個,那一個看上去總是笑笑的,眼中卻依然散發著一絲憂鬱的那個。我默默的看著哲,他表面在笑,可他的內心也是嗎?什麼時候學會了偽裝?

即使他的笑容真的是偽裝出來的,哪有怎麼樣?我能做些什麼?或是說,他願意我為他做些什麼嗎?我知道,我的關心,只會成了他的負擔,他的打擾。哲放下手上最後一場卡牌,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拿好課本,頭也不回的離開了課室。我靜靜的看著他的背影,離開了我的視線。

換作是以前,他定會至少和我說兩句話,再走。現在,他遠得我連背影都看不到了。男人,喜歡不喜歡,變化真大。

我嘗試過主動和哲聊天,結果都只有一個--一句起兩句止,他就這樣冷漠的敷衍著,「嗯」、「喔」等等的字句,都聽不少了,然後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這真的是我認識的哲嗎?是。只不過這次,我打擾了。

我看著他的背影,鼻子是一陣酸。
人不跌倒,就不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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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是忽冷忽熱的。

一次的週六,我們上午要上打球的課,下午卻要回學校考試。我和哲二人,一起複習著,也沒有冷場。複習過後,吃了午飯,我們就上了公車,像以前一樣,我坐在窗口的位子,他坐在走道的位子。我看著中午的太陽,好不燦爛,白雲在蔚藍的天上飄啊飄,像是軟綿綿的棉花糖,好不自在!我忽然有點飯氣攻心,說:「我有點睏。」哲沒有看過來,就淡淡的說,「那你睡啊。」我眨眨眼睛,一下子挨著他的肩膀,任性的道:「到站了就叫醒我吧。」他的肩膀其實很硬,沒有一點肉,可我想他當我一輩子的枕頭。我其實沒有睡,我看著哲的衣服,一隻手輕扯著--我想牽他的手。可是,我沒有這個權利,我沒有這個身分,沒有這個地位,更沒有這個資格。他沒有反抗,默默的看著前座,一言不發。直到下車的時候,他輕輕的點了點我的肩頭,就快快的走下車了。

哲,你還真是讓人猜不透呢。

平日裡,如果我跟他說話的時候他還是會理睬,不過沒有什麼事的話他不會跟我講話。一次,哲某份測驗不及格,這可是他第一次不及格,可是當我問他怎麼樣,他不秋不睬的;我由衷的說:「不論你的分數怎麼樣,我還是為你感到自豪。」話畢,他別過頭,一句話也沒有說,轉身淡淡的離開了。他的冷淡,換來的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一晚的眼淚。

我以為只要我好好的珍惜他,盡我的能力愛護他,他就會一直留在我的身邊,陪伴我。誰知,這一趟,我還是錯了,錯了。

一次與友人談到哲。他無奈的說:「你真的很喜歡他呢。」我幽幽的道:「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從來沒有喜歡過他。」真的嗎?我不知道。或許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如果我能再來一次,或許我會當他是個陌生人,或許我還是會心甘情願的,即使知道這份愛沒有好的結果,仍然不猶豫的衝進戀愛的陷阱裡。

「你現在卻還是喜歡他。你說十二月的時候他好像也喜歡你,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他當時只是當你普通朋友,並沒有任何好感呢?」

我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幾隻烏鴉「鴉鴉」叫著,排成整齊的一行,向南邊飛去,或許是回家了,或許是去覓食給巢裡的小烏鴉。我嘆了口氣,道:「愛過與否,現在都不重要了吧。他早已知道我的情感,他只是沒有當場拆開我的面具罷了。」

公車上,友人坐在窗口的位子,我坐在近走道的位子。友人說他想睡,就借用我的袋子,把它放在我的大腿上,在墊著自己的頭,躺下睡了。我看著友人的頭髮,短短的一束束,跟哲長長的瀏海完全不同,可我腦海裡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哲--儘管當時挨著肩膀的是自己。我靜靜的看看友人,強行把頭轉到窗口。外面下著微雨,一滴滴雨水不疏也不密的打在窗上;街上挺落寞的,只有一兩個人,拿著傘子走。我吞下一口水,忍下眼中欲流出來的淚水。心在絞痛著,我卻面不改容--我不要讓別人看見。

友人坐了起來,對我說:「放棄他吧。」我看著友人黑色的上衣,豆大的淚水在眼中打轉。我知道他是為了我好,就我像是個孤島罷了,不被人支持的感覺真不好呢。我強忍淚水,說:「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這是遲早的事。有一天,我知道,他要找一個更美麗,更聰明,更適合他,沒有那麼煩人的女孩,他們以後會幸福的生活,會結婚,會生下幾個可愛的小孩。我知道那個女孩,不是我。終有一天我一定要放手。我只希望他那時候還記得我這個人,那就足夠了。」

一滴豆大的淚悄悄的在眼中打轉。我快快的擦了擦,希望友人沒有看見。

我和哲的關係,就一直這樣維持著,直到現在………

我們就這樣靜靜的,誰都沒有發聲,慢慢的走。我領著他,每走一步,心就踏實的跳一下;已經沒有回頭了。每一步,都是我們在校園裡與不同人走過的,每一步,每一個地方,都有屬於著不同人不同的回憶。我們之間的,由學校開始,那麼,也就讓它在學校結束吧。

我走到後山去,一棵高大的樹立在眾多矮樹之中。這棵樹,記得在中一的時候,還不過是一株幼苗,經過歲月的洗禮,它長大成大樹了;我們,也由一顆顆小種子逐漸萌芽,經過磨練後,成為一朵朵美麗的花兒,或是一顆顆高大的樹,或是成為了一隻隻飛舞的蝴蝶。不過,即使我不斷地長大,心裏那一顆戀愛的種子,那一顆在十二歲時被種下的種子,也一直在長大、長大。是時候要凋謝了,我想。

「什麼事?」哲倚靠著欄杆,充滿問號的眼睛看了過來,兩條腿繞在一起。我看了看他又高又瘦的身軀,從口袋拿出一封信--這是很久以前,早在考完公開試已經寫了的一封信。六年了,總該給他一個交代吧。

「給你。」我把信遞上,手指不慎碰到他的手指,冷冷的,寒冰冰的,就像他的表面一樣。他慢慢的把信打開,開始閱讀信的內容:

哲,

想不到六年的光陰,這麼快就過去了。你我之間,關係,變動微妙。
記得嗎?中一時我們做過的傻事。
記得我左手手背的那個吻嗎?記得你耳朵上的那個吻嗎?記得我們之間的事嗎?
現在想來,我們當時是那麼的天真,那麼的傻,那麼的不成熟。但是,這才是最真實、最純真的我們。
記得嗎?中四我們做過的事。
記得我們考試前還出來玩嗎?記得我挨下你的肩膀嗎?記得你向我要回你的音樂盒嗎?
你知不知道,你說你要音樂盒的時候,我可哭了一個晚上呢。
六年,不長也不短。
想必你其實也知道了,我從沒有放下過你。
我知道你知道的。
你知道我知道的。
謝謝你,沒有當場拆穿我,而是用不同方法讓我放棄。
我還真是傻,一直在等、等。
我沒有試過不傻。我就是個傻子。
我知道,你不想我們再受傷一次,你不想傷害到任何人。
不要為我所哭過而感到內疚,不要可憐我,這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全是命運之神的安排。
對不起,我曾傷害過你的一切。
放心吧,會這麼傷害你的,該只有我一個。
外面好的女孩多的是,你放心的去吧。
找一個好好的,你喜歡的女孩,與她共度你理想中的下半輩子吧。
記得要幸福。
可別忘了我,
也別忘了請我到你的婚禮。

那個一直傻傻的等待你的女孩 上

黑黑的眼珠緩緩的移動至最後一行的最後一個字,睫毛合上再打開,視線緩緩的轉回我的身上。「對不起。」 那雙眼睛,看起來比以往更是憂鬱,更是傷感。我哼笑一下,說:「為什麼要道歉呢?」慢慢的看上他的眼睛,這雙眼睛,我要好好的把它記住,它是我看過最美的一雙眼睛。我們的眼睛第一次,正式的對上了,毫無退縮的要把對方保留在眼中,永遠的用保鮮紙包起,好好的保存。哲向前走來,拍拍我的肩膀,道:「保重。」淡淡的,頭也不回的,往人群走去。我看著他的背影,就像我中四的時候所看見的背影,卻又和六年前稚氣未脫的背影重疊了。我們的命運之線,重疊的時間完了,是時候分開了。誰也躲不開。我看著地上拉得長長的影子,用小得自己才聽得到的聲線說:「保重了。」一行淚水再也忍不住,幽幽地流下來,沿著臉龐,掉到土中,為腳下的豆芽帶來一絲滋潤。人群中有的人依然哭的死去活來,有的人趕著和朋友照相,留下最美好的回憶,也有的人像我一樣,默默的看著校園發呆。我抬頭看看音樂室,我最美好的回憶都留在這兒了,該沒有什麼遺憾吧。

這行淚,也就很快風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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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看到這兒的大大們,辛苦了~
開學再準備潛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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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不跌倒,就不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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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哇QAQ...!!!!!!!!!!!!
在看的時候,覺得悲傷有些含蓄的輕薄,雖然輕薄,可同時卻又有點沉重。
結尾,終於,在眼眶打轉的眼淚流下來了,現在轉頭回去看看就覺得心痛QWQ
很喜歡這篇傳達的感覺qwq真的有點像我的心境qwq
我也是想,在畢業那天把那封象徵最後的信交給那個人;然後裝作堅強的說,以後要記得邀請我去參加婚禮喔。
老實說,在將信交出去之前,總會想像或許他會轉過頭來看看這個喜歡了他這麼久的女孩;但其實不用想也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罷了,想必他啊,最多也會只給我一句抱歉吧。
我們已經很久很久,一年兩年三年,都沒有說話了;就算只有那麼一句抱歉,我也心滿意足。
我心疼哲,但同時更心疼這個曾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女孩,明知他已不愛自己,可卻又執著地愛他。
總覺得哲這樣有點無情呢,哈哈。
嗚嗚嗚雪蘭早些回來我實在太愛你的文文了qwqqqqqqqqqq(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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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沒有明顯標示章節所以以一章方式加分。
如果想爭取加分請修正章節標註方式再麻煩11/28晚上12點前以短消告知我。超過時間的話將不受理加分申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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