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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長篇』化成灰燼的十四歲夏天(04/17一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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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坑爹的故事


化成灰燼的十四歲夏天


00.

  如果說這就是結局的話,那我寧願從一開始就不要知道。

01.

  啊……這就是傳說中的、靈魂出竅對吧?
  看著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自己,戴彥希這麼想。

  漫佈著白色的病房內僅有一人,那便是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少年穿著藍綠色的寬鬆病服,那之上蓋著潔白的棉被,至於這兩者都沒有掩蓋到的部分多數則覆著乾淨的紗布或繃帶,包括少年那張面目全非的臉。
  維持少年生命的儀器與點滴默默工作著,滴答聲響彷彿是病房裡唯一有生氣的東西。床頭櫃上放著霧玻璃做的無色花瓶,裡頭只裝有同樣無色而半滿的水,沒有花朵。
  戴彥希站在病床邊盯著雙眸緊閉的少年看,就算少年的臉幾乎只剩眼睛跟嘴巴露在外面了他還是很清楚的知道那就是自己。以這種視角看見自己還真是第一次,在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之餘也頗有一分新奇感。
  他結束對昏睡少年的鑑賞之後,轉為檢視目前這個自己的狀態。不同於病床上滿身是傷的那傢伙,現在的他穿著整齊的學校制服,既沒有感到任何不舒服也沒有看見手腳上有任何傷口,其他倒跟他記憶中的自己沒什麼差別。
  比較值得一提的就只有像他看過的所有小說電影一樣,靈魂出竅狀態的自己是半透明的。
  「……哇賽,太酷了,原來小說寫的都是真的。」他一邊讓半透明的左手穿過半透明的右手一邊做出這樣的結論。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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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字數限制是怎樣
我慢慢更啊


02.

  之後因為待在病房裡實在太無聊了,戴彥希便往外頭走了出去。幾乎清一色白色、頂多參點淡粉色的醫院走廊上稍嫌空蕩,只有一些護士會推著放置藥品的藥車經過而已。
  從這些護士毫無反應的反應來看,他可以確定沒有人能看的到他,果然是靈魂出竅啊。順便一提他剛才是直接穿過房門出來的,沒有開門。
  雖然並不是第一次來醫院,但是戴彥希並沒有來過住院病房區,這兒又到處幾乎都一個樣,路癡如他在同一層樓轉了好一段時間才走到了樓梯間。難得的機會他當然要像漫畫中的橋段一樣到醫院頂樓去浪漫一下,反正他現在這樣子也不怕會摔死。
  「喔喔喔!這可是第一次爬到這麼高的地方耶!」
  穿過鎖著的頂樓大門踏上傳說中的告白勝地,他忍不出大喊出聲。他所在的這所醫院是市內最大間的,樓層高度也是高得不像話,這樣放眼望去除了那些特別高級的大廈以外可以說是把附近的景色都收進了視野中。
  戴彥希往設有綠色鐵絲格網的頂樓邊緣走去,視線透過鐵絲間的格子縫望出去,只見不遠處就是他所就讀的學校。他知道這兒不管是離他學校還是他家都很近,這附近就是他平日熟悉的不行的生活圈。
  「不知道大家現在在上什麼課啊?」
  看著自稱是他第二個家的學校,他不禁將這句話脫口而出。隨即他感到一股說不上來的違和感,也就是這時他才開始想起、或者說懷疑起,他並不是特別在意的、會待在醫院的原因。
  在那之前是發生什麼事來著?
  他隱隱覺得頭有點疼,不過這並不妨礙他繼續回想,雖然以他的成績來看他覺得自己的記憶力並不太可信。幸運的是他腦內很快就有畫面出現了,而他也完全知道那些記憶是什麼。
  「啊,是去畢業旅行嘛……」
  遊覽車上快要掀翻車頂的歡騰景象依舊鮮明,他甚至記得他那天把點歌本搶過來點了哪些奇怪的歌--比如國歌--然後被坐在自己旁邊的摯友巴了好幾個頭。想到這裡,他嘴角不可控制的上揚了幾分,心裡默默為無比幽默的自己點讚。
  「嗯……總之這樣也沒事做,去學校玩好了。」
  下好決定後,戴彥希自然的抬出右腳,讓它穿過醫院頂樓那防止他人跌落的鐵絲格網。身子向前一傾,接著就是畢業旅行時在遊樂園玩過的某個遊樂設施,只差在毫無保措施的純人體自由落體。
  「呀呼!」
  ……雖然不知道會不會這樣就魂飛魄散但反正就這樣消失其實也不錯。

  站在學校大門口的戴彥希陷入了短暫的沉思。
  剛才他從醫院頂樓進行了一場絕世跳樓,顯然重力加速度並不適用於靈魂體,他像隻水母一樣的飄落下來,一點期待中的驚人刺激都沒有。不過這麼說來他是不是能無視重力的跳起來進而直接飛到教室所在的五樓?這樣多省力。
  儘管很有實驗價值,想到在穿過天花板時有可能會穿過別班教室甚至其他同學的身體他就感到一股惡寒,所以還是算了乖乖走樓梯吧。
  在前往教室的途中他瞥見學務處裡擺放的日曆和時鐘,掐指一算原來這是個畢業旅行結束後一個禮拜又三天的日子,現在時間下午三點半,再想想課表現在應該正好是歡樂的班會課。
  拖著輕飄飄的身子來到二年四班的教室門口,戴彥希透過玻璃窗戶看見教室內坐滿著熟悉的同學們。他的視線很快就落到自己的死黨兼二年四班班長身上,那人正起立宣布著班長應該傳達給班級的事項。
  「欸,是阿逸──」
  阿逸是戴彥希對劉子逸的叫法,就跟劉子逸會叫他阿希是一樣的。這個人是他們學校的知名優等生,也是他從小學起就一直同班的損友摯友好惡友。
  「……啊。」
  接著戴彥希的視線很快落到了劉子逸左後方靠窗的位子,那是全班唯一的空位,也是他的位子。他眨了眨眼,隨即穿過牆壁逕自往那裡走去,接著爽快的坐了下去。他很喜歡這個位子,後排倒數第二靠窗,眾漫畫主角的座位,又稱神之座位,不過最重要的是上課偷懶的隱密度很高。
  「大概就是這樣了,還有什麼問題的話可以來問我。」
  沒過多久劉子逸就結束了發言,戴彥希沒有聽得很認真,他只知道班上因為這番話語而吵鬧了起來。在劉子逸坐下之後一直在後頭看的美女班導師便朝講台走來,平淡的表情讓人看不出她的情緒如何。
  「沒有別的事要說了吧?」班導說,「沒有的話,那就是有個不好的消息要和你們講。」
  「什麼什麼?」
  「不!不要!我不要看成績單!」
  「Come on──」
  「不好的消息啊?」
  戴彥希和班上更凌亂的同學們一樣,對於班導所要宣布的事項感到好奇,在這個鬧翻天的班級有什麼消息能稱上不好?本來覺得沒什麼的他卻在看到劉子逸頗難看的臉色後突然感到一股不妙。
  「剛才接到醫院那邊的通知,戴彥希的昏迷指數降到了四分。」
  然後一剎寂靜。

  畢業旅行是六月初去的,算起來現在已經是相當炎熱的六月中了。夏天是蟬的季節,不過待在這麼喧囂的班級裡,這是戴彥希第一次發現蟬這麼惱人。 
  嘲諷般的,好像全世界的蟬都在同一時間鳴叫了起來,知了震耳欲聾。
  「……好想燒掉啊。」

03

  戴彥希從沒見過這麼沉悶的班會課,而且更嚇人的是造成這件事的主因是自己。他向來唯恐天下不亂,帶給班上的永遠只有笑聲。
  那時班導後面接了一句「大家一起祈禱吧,相信他會醒過來的」,更後面就是放學的鐘聲了。他看見同學們三三兩兩的從座位上起來,相互交換了幾句安慰似的話,但確切的內容因為蟬聲太大了所以聽不清。
  「欸阿逸,打球嗎?」
  他唯一記得的是吳笑天和梁若禹在最後向劉子逸搭的話。這兩人也都是戴彥希的好友,他們很常一起打球,畢業旅行正巧就是這四人組合住同一間房。
  「今天就不了……我有點累。」
  「好吧。」體育狂熱的吳笑天語氣裡有著明顯的失望,一旁的梁若禹倒是冷靜,甚至還挑起眉來一語道破劉子逸所想。
  「你是在在意阿希的事嗎?……你少想了,那個成天製造社會動亂的傻逼怎麼可能這樣就掛掉。」
  「……哈,說的也是。」聽到梁若禹這麼說,劉子逸不禁撇了撇嘴,「阿希那個笨蛋肯定很快又會活蹦亂跳的出現在我們面前吧。」
  ──我就在這啦,阿逸。戴彥希很想這麼回,但是沒有人能聽見。

  劉子逸離開教室之後,戴彥希去籃球場看了一會吳笑天和梁若禹打球。他坐在場邊看著這兩人一對一,手癢的想要跳進去加入對決。
  其實他本來是想跟著阿逸走的,不知怎的他卻有種不能跟上去的感覺,如果跟上去的話有什麼他害怕至極的事情就會發生。反正阿逸也只是回家罷了,跟上去還真不知道做些什麼,那就算了吧。
  等到蟬聲稍歇,戴彥希才起身離開。吳笑天跟梁若禹還在場上,不過這並不妨礙他想離開這裡的念頭。
  他走出校門,往醫院的方向踏出步伐,漸漸落下的太陽照的他本來就透明的身影似乎搖晃了起來。遊走在眼熟的街道上,他的視線頓時被西方天空的橙色給吸引過去。
  夕暮時分,不可思議的火紅色在天幕與地平線的交接處刷上一環渲染,蒼藍與赤橘之間漸層著微紫。從建築物與建築物之間傾瀉而出的金光刺穿巷弄,無盡遠處的地方全被潑灑上眩目的焰色,天空彷彿燃燒著。
  ──這樣的顏色,就算世界就這樣被燃燒成灰燼戴彥希也不覺得奇怪。
闇野音村風魔,本命男神我嫁。
海外組都是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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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戴彥希費盡千方百計找到正確的路並成功回到自己病房時已經是晚上九點過後了。
  病房之內,少年的床邊坐著一個神情疲憊的中年婦人與面帶憂愁的女高中生,也就是少年的母親與他的姊姊。估計少年的父親還在處理工作的相關事項,所以沒有在場。
  看著精神不好的兩女,戴彥希自己也不禁感到一股脫力感。病床上躺臥的少年依舊呼吸著,卻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雙眸依舊緊閉。
  床頭櫃的花瓶已經被換過了水,裡面插著幾朵在病房裡顯得突兀的向日葵,那是少年最喜歡的花。先不論花語和他有多合,很好畫倒是真的。
  戴彥希掃視一圈病房內,實在找不到多餘的椅子,他只能一屁股坐到病床邊,跟自己擠一下空間了。他盯著少年蒼白而傷痕累累的臉,想要打破沉默卻又不知從何開口。
  昏迷指數四分,基本上已經可以去死了吧。耳畔沒來由地響起這句話,他驚覺那是自己的聲音後隨即睜大了雙眼……他突然想起來畢業旅行的後續。

  「吳笑天你個智障!」
  大飯店裡眾房間中的其中一間,是戴彥希跟他的好夥伴們的落角處。不管再怎麼樣有教養,通常四個男生擠在一間房間裡是不會發生什麼有營養的事的,目前飛過空中的毛巾就是最好的證明。
  比較值得慶幸的是戴彥希和吳笑天這兩個堪稱二零四爆破二人組的恐怖份子是和相當成熟的劉子逸與梁若禹同房,所以還不至於發生太超過的事。不過吳笑天不久前把擦完頭髮的溼毛巾丟在梁若禹的床位上分明是找死,這也是為什麼這條毛巾會被梁若禹拿起來再往吳笑天的臉砸過去。
  劉子逸很有矜持的坐在一旁默默滑手機,至於正在行李中翻翻找找的戴彥希則是置若罔聞。一會戴彥希從行李中摸出了一把手電筒,測試過開關和亮度後他才往劉子逸那邊湊了過去。
  「欸欸欸阿逸阿逸,走我們去夜遊。」揮揮手裡的手電筒,他這麼提議。
  很可惜就是他滿懷期待的提議只換來對方一記眼刀,「阿希,去洗澡。」
  「別這麼無情嘛,畢業旅行怎麼能不夜遊!」
  「你倒是告訴我畢業旅行最好是能夜遊?被領隊抓到你還用活嗎。」
  「這是畢旅必要的刺激!青春沒有激情怎麼行!」
  「你今天玩的雲霄飛車還不夠青春嗎?」
  「阿逸你是不是學生啊!你是老人吧老人!」
  「和你相比我當然老。」
  被連潑好幾桶冷水後戴彥希很絕望的垂下雙肩,翻過一個白眼接著決定轉向找他的爆破好夥伴吳笑天。
  「阿天──」
  「我就丟個毛巾忘記拿走了阿禹你至於嗎!」可是爆破好夥伴已經跟另一個好學生梁若禹開打枕頭仗了,和那硝煙瀰漫的戰場比起來戴彥希的呼喚簡直小的可以。
  「你從昨天開始就丟了免洗筷衛生紙糖果垃圾雜七雜八的東西在我床位了你還要臉嗎吳笑天!」
  「阿天……」
  「愛妃息怒我真的只是忘記啊!」
  「愛你個頭!你給我站好我要捅你十刀!」
  「我們去夜……遊……」
  「阿希,不要過去,那邊在鬧家庭革命。」
  眼看呼朋引伴無望,戴彥希無奈肩一聳,抓起自己的手機塞到口袋裡便往房間門口走去。
  「那我自己去──哥要去探索夜晚的奧秘,不要攔哥。」
  「不準。還有這種文藝風情你留在作文紙上就好。」
  「吼阿逸你又不陪我,安啦,我去去就回。」
  「我說不准去,」劉子逸冷道,「戴彥希你──」
  明顯聽出劉子逸語氣裡的那分不爽,戴彥希索性不等對方把話說完便雷厲風行的開門走人然後關上門以避開所有威脅,阿逸生氣起來可是很難搞的……
  「嘖!」在戴彥希已經看不到的房間裡頭,劉子逸受不了的把手裡的手機甩出去,正好落在他的床位上。
  「……這樣好嗎?」已經解決吳笑天的梁若禹也注意到戴彥希溜走的事實,他邊拍手邊問臉色無奈的劉子逸。
  「誰管,他小學就幹過這種事了,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唔啊阿逸比我媽還愛管……」
  成功躲開領隊與師長們的眼線並到達飯店附設的景觀區後,戴彥希不禁如此感嘆。他在的這家飯店是偏在郊區、園區包含各種自然景觀和健行步道的度假村,對於想要體驗青春的戴彥希來講再好不過。
  「嘿,總之冒險開始!」
  這個時間已經沒人會來黑漆漆的林子裡走了,唯一的例外就是戴彥希。他打開手電筒,在自己面前展開一道明光。
  若是換一個人來,孤身遊走於簡直死寂的林子裡,就算不怕什麼東西突然竄出來也多少會怕撞鬼,戴彥希卻面不改色,反正他知道自己八字重的很,對於撞鬼這事他抱持的態度好奇比恐懼更多。
  他一路走下來其實什麼事也發生,但也就是這種完全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麼刺激感讓他很享受。然而,他是很享受那種神異性的壓迫,卻並不喜歡什麼不妙的事真的發生。
  「……欸機車!」就在他正想回頭時,他手裡的手電筒很給力的沒電了,「……這裡是哪?」
  來回開關幾次手裡的手電筒確定已經回天乏術後,戴彥希頓時感到一股危機。不過後來想想路癡如他,在這種佔地如此大的地方亂逛還沒記路線,就算有手電筒照明也是不可能知道怎麼回去的。
  接著他摸出口袋裡手機,他的手機並沒有手電筒的功能所以他純粹只是打算拿來打電話求助的,他也做好被劉子逸數落的準備了,於是毫不猶豫地按下電話簿最上頭那個名字。
  「喂喂?」電話過了一會才被接起來,「阿逸我迷路了救命……阿逸?」
  透過話筒過來的是一陣微妙的雜音,緊接著是無比吵鬧的喧嘩聲,戴彥希有點納悶這種時候劉子逸怎麼會在這麼吵的地方,他用了不少力才能勉強聽到他想聽的聲音。
  「你、在……哪裡?」
  「阿逸?你那邊好吵,我……我也不知道在哪?」
  隨即對面除了亂糟糟的聲音以外,陷入了短暫的沉寂。這陣沉默讓戴彥希感到了一股微妙,他可以想像劉子逸正在思考要怎麼罵他的樣子。
  「……阿希……」待到幾秒過後,劉子逸再次開口,「……不要回來。」
  「哈?什、阿逸?」
  這樣的答案已經超出戴彥希的思考範圍,正當他想追問下去時劉子逸卻什麼也沒說的掛了電話,只剩嘟嘟嘟的機械音響徹在他的耳畔。
  「喂!阿逸!喂喂喂!有必要到這地步嗎!劉子逸!」
  他真沒想到他就只是出來夜遊而已也會變成被放逐一樣,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不聽劉子逸的話了?戴彥希覺得自己的暴躁度瞬間飆升了好幾個等級。他很快又撥了一次電話,這次回應他的乾脆是無法撥通的電子音。
  接下來他改成撥吳笑天和梁若禹的電話,沒想到得到的也是同樣的回應,「夠了這群人!我不理了啦!反正總會走回去的啦亂走就對了!」

  然後戴彥希馬上發現他小瞧了自己的路癡程度。他根本就對於自己身在何處或走到了哪裡一點頭緒都沒,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起先他並不是很在意這點小事,他路癡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但不管他怎麼撥打摯友們的電話──甚至是師長的電話都打了──他就是打不通,他漸漸覺得精神耗弱起來。
  「這破手機這個時候出包……」有氣無力的嫌棄手機之餘,他仍舊繼續前進,「……而且好熱!剛剛有這麼熱嗎?」
  隨著他持續移動,明明是夜晚,周遭的氣溫竟不降反升。他討厭這種彷彿被關在一個烤爐中的悶熱感,卻又無從逃起。更糟的是,他發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好像胸腔被什麼東西壓住一樣。
  「搞什麼……」口乾舌燥的感覺讓他開始後悔亂跑出來了,但苦難還未結束。
  縱使夜深,戴彥希已經適應黑暗的雙眼還是能清楚看見,慘灰的煙塵,從不遠處的林子間竄了出來。
  「……我!就夜個遊也能碰上火災!這次真的玩大了啊!」他一秒鐘就拔腿往回狂奔而走。
  戴彥希自認自己跑步還是很快的,可是那拔山倒樹而來的煙霧猛獸更勝一籌,沒多久他就發覺四周都是燙死人的灰煙。
  他不可控制的劇烈咳嗽起來,本來因為奔跑就急促的呼吸變得更加紊亂。避無可避的煙霧侵入他的鼻腔中,不管是神智還是雙腿都恍惚而無力了起來……接著他便倒下了。
  「咳!咳咳……別——」
  在戴彥希徹底昏厥過去之前,映照在他瞳底的是點亮夏夜的火光。也就是那時,他才懂了阿逸為什麼要他不要回去。
闇野音村風魔,本命男神我嫁。
海外組都是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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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應該開成連載才對


05.

  醫院內、病床上,回想完畢的戴彥希忍不住把臉徹底埋進根本碰不到雙手中,他唯一的感想就只有——中二要人命!
  中二!太中二了!雖然他真的中學二年級,那也不過是一個禮拜又三天前的自己,他還是覺得他簡直自作自受!要是好好聽阿逸的話他還用在這裡糾結嗎!
  「可惡啊啊啊!」他嫌棄的咆哮起來,可以的話他想抽自己一百個耳光洩憤,可是做不到。而且比起怨自己,他更多的情緒還是愧疚。
  ……阿逸肯定會因為覺得是他沒攔住我的錯而自責的吧。

  隔日一大早,戴彥希在日光灑落病房內的第一時間就離開了醫院。夏天的早晨來的很早,他到達學校的時候才五點而已。這種時候的校園空蕩蕩的,也算是他第一次覺得他學校原來有這麼大。
  經過一日一夜的測試,他已經可以確定靈魂體不需要飲食也不需要睡眠。雖然並不絕對否定他昨晚沒有睡意這件事和他一直在想畢旅的事有關,但到目前撇除心態上的低落,他還是很精神抖擻的。
  緩緩在鉑金色的晨曦中漫步校園,他頓時覺得這些平常覺得不怎麼樣的簡單事物又多麼值得珍惜。教學樓之間的中庭、老榕樹依舊垂首於那,操場中央的球場,排球網柱仍然佇立在那。
  什麼都沒有改變,即使少年已不在。
  「時間差不多了吧?」也不知道晃過幾圈操場了,戴彥希聽見校門口依稀的聲響,轉往教室所在處前進。
  他踏進教室的時候,毫不意外以往總是第一個到班上的劉子逸已經坐在位子上了。劉子逸有早來學校先行自習的優秀習慣,從他抽出地理課本的動作可以看出今天考試的科目就是地理。
  戴彥希垂著眼走到劉子逸座位旁,雖然摯友的表情似乎和記憶中並無二樣的冷毅,但或許也就他看的出來了,劉子逸的顏色比過去任何時候都黯淡。
  「阿逸對不起……」他近乎耳語的這麼說。
  眼看劉子逸一點反應都沒有而繼續翻閱課本,戴彥希下意識想去抓頭,卻又發現自己摸不到自己的頭髮,只能嘆氣、回自己座位。
  蟬鳴再起,猖狂的讓戴彥希想放一把火全燒了。

06.

  早上第一節是理化課,資深的理化老師在黑板上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算式。戴彥希不是很喜歡理化,不過在這種什麼事都做不了的情況下,聽理化課也是有趣了起來。
  「話說回來……」他撐著頭,算算時間也快下課了,「這裡是不是之前就上過了啊?」
  在他認真的思考大約十秒過後,下課鐘聲打破了他的思緒。上課進度從來不是他範圍內的事情,更別說事到如今連上學都做不來,所以這問題擺一邊去吧。
  戴彥希在下課的第一時間就又跑到劉子逸的座位邊,這次跟他一樣的還有吳笑天和梁若禹。吳笑天似乎是因為剛剛理化課見周公去了所以來要筆記的,而梁若禹則是跟過來對吳笑天冷嘲熱諷。
  「你怎麼又來?」
  「膝蓋想也知道是昨晚打電動熬夜。」
  「我沒有打電動熬夜!阿逸你不要聽阿禹你不要亂猜!」
  「哈哈,阿天你又睡──」戴彥希跟上話題,只是他笑到一半愣了愣,「……啊,果然是聽不見呢。」
  他自嘲性的搖搖頭,然而沒等他為此憂愁多久,抱著一疊疊色紙小跑步到講台上的幾位女性同班同學所說的話吸引住了全場目光。
  「那、那個!大家……聽說摺一千隻紙鶴不是能讓人恢復健康嗎?所以我們幾個昨天去買了色紙來,想說摺紙鶴祝阿希早日康復……希望大家能和我們一起摺這一千隻紙鶴!二零四沒有阿希果然很奇怪啊!」
  此話一出,班上所有人頓時安靜下來,而戴彥希更是睜大雙眼說不出一句話,只覺得自己面前的景色變得模糊了起來。
  「……挺好啊,算我一個。」
  「咦?」
  第一個發言然後走上去拿色紙的人是劉子逸。
  如果說剛才戴彥希是快要哭出來,那現在他就是真的哭出來了。若是平常的阿逸,面對這種飄渺的傳說,答的一定會是「太浪費了」才對。
  「摺!都摺!」下一個回應的是吳笑天。
  「摺啊幹嘛不摺。」梁若禹。
  「不過就一千隻!來摺!」
  「二零四沒阿希的確怪啊、噗哈哈。」
  「加一,謝謝妳們啦。」
  「地方的二零四需要阿希!」
  那一瞬間,全班的響應聲蓋過了蟬鳴。

  聚在同一張桌子的劉子逸三人立刻開摺,手巧的劉子逸很快就摺好一隻,而梁若禹則是意外會摺紙,速度比劉子逸還快,讓還卡在前幾步驟的吳笑天看了嘆為觀止。
  「嘿,阿希看到這個絕對會被嚇醒!」
  「吳笑天,少說廢話多做事,你那樣摺不知道要摺到何年何月,阿希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被嚇醒。」梁若禹摺完了第四隻紙鶴。
  「阿禹你那是犯規!……嘛,不過好希望阿希快醒來啊。」
  「聽說他昨晚昏迷指數升回七了。」劉子逸突然說。
  等等這事怎麼連我都不知道?還在感傷中的戴彥希因為劉子逸的話嚇了一跳,不過他想了想這大概是他迷路回不了醫院時發生的事吧。
  「真的?那不是快醒了嘛!」
  「快你個鬼,昏迷指數有十三級,」摺完第五隻的梁若禹在桌下踩了吳笑天一腳,「……所以劉子逸,你沒必要再繼續無聊的自怨自艾,而且真要說我也有責任。」
  劉子逸摺紙的動作頓了一下。
  「……不,有時候我真覺得我果然沒辦法總是『正確』呢,」他的嘴角浮起一抹苦澀的笑,「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再見他繼續在二零四吵鬧呢。」

  「……我在這啊。」
  戴彥希用盡全身力氣才止住的眼淚又不爭氣的落下來了。
  他認知中的劉子逸從來沒有做錯事,在他眼中劉子逸就像是個完人,他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可以讓劉子逸覺得犯了錯。劉子逸總是嫌他吵,他自己也知道這很惱人,但就算這樣劉子逸還是希望再聽見自己的聲音、希望再看見自己的樣子。
  「唉哟唉哟,劉子逸大大這句話真是太難得了。」
  「阿逸、我在這啊……」
  「你再說大聲一點,搞不好阿希真會聽見啊。」
  「我在這啊……阿天、阿禹……」
  「瞧你說的好像阿希真在我們旁邊。」
  聽著朋友們那些假設性的祈願,他忍不住痛哭失聲。
  「我就在這裡啊!」

  ──框啷。

  「欸?」
  本來平穩的放在劉子逸桌上的水壺突然落到了地上,落地響起一聲清脆。這並不是多大的事,碰倒的人去撿起來就好了,但問題就出在似乎沒有一個人覺得事他碰倒的。
  「……你們誰有碰到嗎?」走過去把水壺撿回來的劉子逸皺眉問,他剛剛沒有看見誰碰到了他的水壺。
  「我沒有?」
  「……我也沒有。」
  那不就是我了?注意到這件事的戴彥希頓時狂喜起來,原來這就是無聲的力量!他立刻掃視起教室,找尋有沒有別的東西能讓他傳遞訊息給同學。暼到理化老師用過的黑板,他快步跑上了講台,沒注意到後面的摯友陷入了沉思。
  「哈……」盯著手中水壺的劉子逸突然冒出了一個很瘋狂的想法,他對著黑板開口,「……戴彥希,快點回來。」
  「什、阿逸?你怎麼……」聽見劉子逸這句話的戴彥希猛的回過頭。
  蟬聲炸裂,而他眼前的世界燃燒了起來。
闇野音村風魔,本命男神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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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

  火焰很快吞噬了戴彥希觸目所及的一切,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但他一點都不感到恐慌。他知道他終於能回去了。
  不遠處的火海之中出現了另一個人,那人有著和戴彥希一模一樣的面貌,但是表情卻冷淡的讓他都認不出那是他自己。
  「阿希,為什麼要醒來?」他用著絕望的語氣問,「一直沉睡下去的話,那些痛苦的事都不會存在了啊。」
  「啥,什麼東西痛苦?功課嗎?我說你……」
  「為什麼、為什麼要醒來……阿希,為什麼啊!」他突然大吼。
  「你怒什麼啊……因為我想回去了啊。」
  戴彥希周遭的火焰開始劇烈的搖曳,四周的空間也詭譎的扭曲起來。
  「這樣不好嗎?阿希!你為什麼要醒來?」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但是、我想去見阿逸。我也想去見阿天還有阿禹,去跟他們說我沒有事、他們沒有錯……」他可以感覺到自己正在漸漸地失去意識,眼前的景象同時正一點一滴的碎裂,「我想回去了。」
  他看著他,露出了悲痛又憤恨的表情。
  「阿希,你明明就知道啊,」他哭著用顫抖的聲音大喊,「你明明就知道,你的夏天已經──」

  最後的最後,戴彥希突然想起來,在某一節英文課後,劉子逸曾經跟他說過這樣的話。
  「阿希,唸起來就跟Ash一樣呢。」

08.

  兩個月後,從沉睡中甦醒過來的少年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康復著,雖然不到痊癒,但其成果仍舊被視為一場奇蹟。
  戴彥希趴搭趴搭的狂奔過走廊,朝著三年四班前進。他身上的灼傷還是會痛,不過這並不影響他回到學校來上課,畢竟升上三年級,為了升學,暑期輔導還是得來上一點的。
  衝上三年級所在的三樓,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站在樓梯口附近的三人似乎也注意到他的出現,視線擺了過來。他看見吳笑天和梁若禹笑著對劉子逸說了些什麼,便先往班上走回去。
  戴彥希跑上前站到劉子逸旁邊,得到對方的一抹淺笑作為回應,「總算回來了啊,阿希。」
  「我回來了!」
  相視過後,他們並肩往三年四班的方向緩緩走過去。
  「那聽我說個故事吧。六月初,我們去畢旅的那個時候,有人在我們住的飯店裡蓄意縱火,導致了很嚴重的火災。」
  「我知道,都怪我自己亂跑才被困在裡面,不過你們沒事太好啦。」
  「不,阿希,你沒有錯。」
  「……哈?」
  他們駐足在教室門前,戴彥希邊回以疑惑的音節邊打開了教室的門。
  「那場火災,只有離開被封鎖了的建築物的戴彥希得以存活。」
  三年四班空空如也。

  ──阿希,你為什麼要醒來?

  戴彥希錯愕的回過頭來,他看見應該回到教室裡的吳笑天和梁若禹、還有三年四班的所有人站在劉子逸背後,就像當初靈魂出竅的自己一樣是半透明的。
  「等、等一下……」
  他明明知道為什麼是靈魂體的他不敢跟著阿逸回家。
  「終於回來了呀阿希!」
  他明明知道為什麼阿逸在火災那時叫他不要回去。
  「既然你已經沒問題了,那代表也差不多是時候了吧。」
  他明明知道為什麼他會覺得理化課的課程好像已經上過了。
  「騙人……阿逸、大家……等等、不要……」
  他明明知道為什麼他要問他為什麼要醒來。
  「不是騙人,只有你活了下來。」
  他明明知道,如果就這樣沉睡下去的話,也就不用知道這一切其實只是自己的想像的這件事了。

  他們笑著對戴彥希說。
  「阿希,活下去。」
  嘲諷般的,好像全世界的蟬都在同一時間鳴叫了起來,知了震耳欲聾。

09.

  他笑著坐在空無一人的教室裡。
  阿希,你明明就知道,你十四歲的夏天早就已經化成了灰燼啊。

10.

  這就是結局。


  Fin.

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坑不坑爹(坑
1

評分人數

    • 白燐: 原創長篇 很坑爹gj毅力 + 10
闇野音村風魔,本命男神我嫁。
海外組都是乖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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