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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短篇』心傷而生妖。

心傷而生妖。




那是永遠都不想記得的過去。

一段有如地獄般地生活,埋在內心深處。

人們都說快樂和悲傷,通常最為深刻的是後者。

快樂一瞬即逝,悲苦卻難以忘懷。

無形地傷疤,存在於肉體和精神。

揮之不去的陰影,始終跟隨。


翻開國中時期寫得日記,字字句句充滿恐懼。
字裡行間透露著不可抵抗的悲憤與無奈。

指腹撫過粗糙的紙面,瞥見桌角放置的鏡子照映出的自己。

長髮綁成馬尾,瀏海用夾子固定一旁。

當初臉頰劃過的傷痕已然淡去,不再像那時候明顯。

拿起鏡子旁的相框,照片裡的人物是一位面露慈祥笑容地老婦人。
她的前面站著年約六歲的女孩,同樣保持微笑。

腦海內浮現起老婦人的話,總說著要善待他人,對需要幫助之人施以援手。

可是國二那年,伸張的正義換取的是不堪的結局。

究竟該怎麼做,已經不曉得了……


起身離開書桌,坐在床沿往後仰倒。

抱緊粉底白圓點的抱枕,閉上雙眼。

任由回憶潮水將自身從十七歲帶回十四歲──痛苦與淚水交織的那年。


在台灣新學期的開始總在暑假過後,也就是八月底或者九月。

暑熱未完全消退,熱得同學們紛紛利用扇子或者資料夾搧風。

對於成為國中一年級的新生,陌生的環境與同學都需好好適應。
在學校還沒分發制服前,每個人不是穿便服就是原小學的制服。

環視一圈,班上的男女人數各占一半。

等班導師走進教室做完簡略的自我介紹後,緊接著就是每一位同學上台。

其中一位短髮女孩似乎非常怕生,緩慢走至講台。

本該純白的上衣沾染洗不掉的髒污,甚至還皺皺的。

她不安地抓著裙擺,低垂著頭,深怕與他人對上眼,開口的聲音小如蚊子。

因此,就有男生故意大聲要她說清楚,搞得氣氛有些僵硬。

導師眼見她極度焦慮,只好替她圓場。「看來蘇晶芳同學很緊張,先下去吧。」

緊接著在她後頭走上台的便是我。

清清嗓子,壓下因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大家好,我叫許詩媛,興趣是……」

做完一連串的介紹,我走回座位,微微顫抖的雙手這才稍微停止。

新學期的生活,表面安逸無事,猶如冰山一角。
隱藏在底下的是各種問題。

此時此刻,沒有誰能預料到未來將會掀起什麼樣的風波。


每個班級都會有分成好幾個小團體,尤其還會以某些人成為領導者。
帶頭者若做壞事,其餘的也會跟進。

國一上學期結束,過完寒假後迎接的是下學期。

大家普遍都認識,也結交幾個好朋友。

唯獨蘇晶芳獨來獨往,做什麼都是一個人。

加上她個性怕生,畏畏縮縮的模樣,容易變成欺負對象。

原本可能是小小的惡作劇,隨而演變的是正大光明的欺凌。
言語和精神攻擊到真的動手動腳。

三五個男生會這麼做都是因為帶頭的吳瑋華,高高瘦瘦,外貌還算不錯。

傳聞他在小學時就是個愛鬧事的人,令很多師生頭疼。

班上的另一個與他關係親密的是宋佳敏,一頭燙捲的頭髮,裝扮成熟,據傳和吳瑋華來自同個小學。
亦是同班同學兼男女朋友。

他們對晶芳的欺負越來越過火,甚至還被宋佳敏拖去廁所,夥同幾位女同學動手。

由於威嚇,逼迫晶芳不敢向任何人說。

沒有誰願意去解圍幫忙,都害怕遭到牽連,當作沒看見。

雖然我數次想開口勸說,卻被朋友拉住。「別去會比較好喔……詩媛。」

但也要由得他們繼續嗎?這樣的情形,任誰都看不下去。

可放眼望去,不是撇開頭不再看,要不就是做自己的事情。
握緊拳頭,對無法出面的自身感到難受。

忍,能夠忍到何時?
就在學期將要結束之際,我出手了。

關掉插著水管的水龍頭,在廁所推開那群女生,攙扶起全身淋濕倒臥在地的蘇晶芳。

她幾乎盡失力氣倚靠著我,對我的到來小聲地道謝。

當我轉而看向宋佳敏,怒氣瞬間高漲。「夠了吧!要欺凌她到何時?」

「許詩媛,妳瘋了嗎?幹嘛救助一個不是妳朋友的人?」

她趾高氣昂,壓根不覺自己哪裡做錯。「既然妳要維護她……那麼妳要代替她嗎?」

咬緊下唇,我帶著晶芳離開廁所。

心裡不免擔憂可能惹來的麻煩。
但無論如何既已伸手幫助,怎樣的後果都得承擔。


那樣的後果,遠超過肉體傷害,精神方面受損最大。

國二那年,便是地獄的開始。

吳瑋華和宋佳敏等人果真將目標從蘇晶芳轉移至我。

手段的殘酷令人不敢恭維,連平日關係良好的朋友不願再接近我。
有如蘇晶芳當時,毫無朋友,只剩自己。

不想讓家人擔心,只能默默隱忍,獨自守在房內啜泣。

潑水、出言羞辱、破壞東西、亂在桌椅塗鴉,基本上晶芳體會過的降臨在我身上。

最激烈的一次,是到之後都忘不掉的,偶爾會在惡夢中出現。

後腦死命被壓住,整顆頭完全浸在水桶內,直至呼吸困難到嗆水他們才放開手。
瀕死的感覺,非常痛苦。

或許這樣的行為已經超出忍受範圍,在一次的爭吵中,我主動反抗。

偏偏那時宋佳敏手裡拿著一把用來剪去頭髮分岔的小剪刀。

雙方吵架必然動手,剪刀因此不經意劃過皮膚,滲出鮮血。

她似乎沒料到,也傻愣住。

撫著隱隱刺痛的臉頰,晶芳自願陪我去保健室塗藥。


自從那一次遭到劃傷,宋佳敏他們停手了。

從旁人那聽來,說是我離開教室後,全班的人看不下去,跳出來為我說話。

要求他們停止傷害,否則會告知老師,誓言絕不再旁觀。

然而受傷了無法癒合,最後我和晶芳選擇轉學。

期望新的地方,能夠給予治癒。
讓傷痕累累的心,別再飽嚐霸凌的悲苦。

十四歲的我,以十七歲的心境去看待。

只有可悲和可笑,若能有力量反擊,說不定不至於變成那樣。

睜開雙眼,聽到手機傳來的訊息通知聲,伸手朝床頭櫃拿下來。
是蘇晶芳傳來的。

裡面提及她遇到宋佳敏的事,可是她卻認不出她。

看完,只能苦笑。

曾經每晚做著惡夢,曾經抱著被子哭泣,曾經對上學抱持害怕。

受到霸凌的人永遠記得傷痛,霸凌者卻就此忘記,多麼諷刺啊……

無止盡的懼怕和傷悲,在內心深處助長妖怪的成長。

會不會有那麼一天,妖怪日益茁壯,佔據心頭,控制了身心。

然後,握起的拳頭變成傷人的武器,從受害者的身分升為傷人者?
針對這個答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唯有揚起的嘴角,嚐到的是淚水的淡淡鹹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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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雖然成長過程中沒有遭受過霸凌(但小小地被排擠也是有過啦
回頭想想,那舉止滿幼稚的(笑)
心境的成長再回頭望去後,是否會後悔自己曾做過的事?或者遺忘了?

突然想到的主題就產生這篇文了WWW(中間是要省略多少過程

舉止雖然幼稚,留下的卻是難以釋懷的傷痕
以十七歲的眼光看待十四歲時的傷痛,除了覺得幼稚更多的是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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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2# 初雪
每個階段回頭看看過去,都會覺得當初的舉動怎麼如此幼稚
但那時的自己卻活在痛苦之中,彷彿留下陰影一般,無時無刻都會想起
除了更多的無奈之外,也只有深深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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