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UID
- 3511
- 積分
- 413
- 廚的屬性
- 正太

|
本帖最後由 anty0820906 於 2015-9-29 13:57 編輯
源頭篇——(六)、取代之人
或許,打從一開始的願望就太過奢侈,
奢侈到必須奪去一個人的性命
——BY牧野星華/一之宮琉璃舞
沒有光線,沒有影子,全然的黑暗恐怖到讓人不敢正視。
然而在那伸手不見五指的空間中,有道微弱的聲音在盡頭響起。
那是一道稚嫩尖細卻又淒厲高亢的嗓音,幾乎是可以將這寂靜割裂的恐怖聲音。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誰來救救我?」
先是咚咚咚的敲擊聲,接著是宛如刮黑板的刺耳聲音。
其實,那真的是某人竭盡全力,不斷嘗試用指甲刮磨在某物體上的聲音。
「拜託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院長!老師!大家!」
伴隨這尖厲嗓音的是無法想像的恐懼……然而,隨著時間一點一滴流逝,
並沒有半個人出現來改變這情況。稚嫩聲音慢慢變的微弱,轉而變成抽抽搭搭的哭泣聲。
「……為什麼不放我出來?因為我是壞孩子嗎?」
小手拍打皮箱的聲音再次響起,但和之前略微不同,已經無力許多的拍打只維持了一下下,就一下下。
如同最後垂死的掙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啊啊啊啊啊啊啊——」
琥珀色的大眼流下最後一顆輕淚,順著蒼白小臉靜靜滑落,伴隨那孩子最後一絲理智,緩緩落至皮箱內部。
好想離開這裡啊、不管用什麼方法都好……
拜託了,誰都好——
快找到「我」吧。
她拚了命的想說服自己那只是一場夢,但就是無法辦到。
每每在那夢中拼命逃跑,想要往前邁進一步時,就會發現腳底一個踏空,身子頓時失速的往下墜落——然後,就在此時,自己都會一身冷汗的從夢中醒來。
然後,躺在床上痛聲大哭,直到累了,又再度睡著。
從霧野家離開後,再度回到稻妻醫院療養的自己,不知道重複這樣的模式多少天了,只依稀記得,當時的舉動貌似傷害了那個善良的孩子。那個名叫霧野蘭丸,生性善良,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那雙藍瞳中的錯愕和受傷,無論回想多少次,都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糟糕到極點的人。
不要臉的佔有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不要臉的利用不屬於自己的身體,
不要臉的幻想這不屬於自己的一切都是自己的,甚至還妄想要取代誰然後永遠活下去,卻又沒有勇氣面對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情,就這樣死死的佔著這位置不放——說到底,真是個該死又過份到極點的人渣。
不願意面對一之宮琉璃舞這身分,就硬生生搶走「牧野星華」這個身分,等到本尊出現時又一副冠冕堂皇的霸佔著……好噁心,好討厭這樣的自己。到底要卑鄙到何種程度才肯放過這身體真正的擁有者……
琉璃舞,妳終究還是那個自私到什麼都可以捨棄的人啊。
「星……星!妳怎麼又哭了啊?發生什麼事了嗎?」
剛進門的陽太看見妹妹又在哭泣,連忙跑向床邊「是不是傷口又痛了?我我這就去叫爸爸媽媽過來!」
不要再對我這樣好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妹妹啊!不要這樣對我啊……
在那小小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同時,淚水,亦再度順著臉龐滑落。
「嗚……嗚嗚啊啊——」
拜託不要對我這麼好,我寧可當作一切都沒有,也不要再這樣自私下去了。
隔天,跟往常一樣晴朗又明媚的好天氣,燦爛的陽光從窗簾縫隙透入房間,為陰暗的病房增添些許光芒。
如果現在還是一之宮琉璃舞,一定會早早起來,做好梳洗打扮後,匆匆趕去上班的。但現在她誰也不是,什麼都不是了,也什麼都不剩。
今早毫無感覺的做完例行檢查,吃完早餐後,又是這樣什麼都不想管的,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
一秒、兩秒、三秒……過了八萬六千四百秒後又是早晨的來臨,好累啊……
能不能,有個結束的方式呢?不管是什麼都好,好想要就這樣讓自己消失不見。
「吶、妳應該還醒著吧?還醒著對吧?是芙蘭兒來了喔!是芙蘭兒喔!」
聽到那算是一切罪魁禍首的源頭的欠扁聲音,空洞的雙眼稍微恢復了點光彩,少女咬牙,憤怒地吼道「給我閉嘴!誰管妳是死神還是其他妖怪……都給我閉嘴!」
怒吼之餘將床頭的布偶全數往金髮人兒砸去,然而芙蘭兒的身體卻像是水一樣,
布偶輕輕鬆鬆便穿過她的身體,根本無法造成一絲傷害。
「嘛,比我想的好多了。原本我以為妳會在我面前自殺……畢竟妳還是一之宮的身分時,可是想怎樣就能怎樣。包括隨意輕視自己的性命。」金髮蘿莉眨了眨湛藍的大眼,用著跟外貌不符的成熟語調輕鬆說道,隨意坐上窗邊,把玩著手中的髮尾。
「妳……妳又懂什麼?妳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事情?」
歇斯底里地大吼著,即使知道這樣的行為只能用幼稚來形容,還是壓抑不住心中的憤恨。從前的孤單生活,還有那些忘也忘不掉的回憶,這種神根本不會懂!
不過是打破一個碗就要被監禁在皮箱一整天、不過是想出去玩就要被痛打一頓……無可奈何又充滿黑暗的一生,不可能有人懂那些日子是怎麼熬過來的。
「我懂的喔。」輕輕地說完這簡單四個字後,金髮女孩微笑跳下窗邊,開始說起接下來的話。
「我原本跟妳一樣,只是個平凡的女孩子,過著簡單的生活……但有一天,我原本的次元發生了一場大意外。我被迫在意外後的世界中,不斷失去所有對我來說重要的事物。」
「意外過後,我們那裏的日本為了復興,而建造了某所設備……那裡被包裝成主題樂園,卻是罪犯們的屠宰場。九歲時,我跟媽媽因為一點事情而被迫送到這所監獄中,我在那裏待了三年,三年中失去了我最愛的兩個人——生育我的母親和一位對我來說很特別的男性。」
「最後那所監獄終於消失,我用剩餘的數十年度過平凡的一生後,就跟一般人一樣邁入死亡的過程……妳或許會問說,為什麼發生了這些事情,妳還活得下去吧?」
輕柔的聲音在述說到一半時便停在一個微妙的問題上,芙蘭兒笑了笑,看著那已經看過不下數千次震驚的臉龐,臉上表情始終如一。
「這是廢話吧?這樣痛苦的人生為何還要繼續下去?都已經失去了那麼多啊!」震驚之餘還是勉強用理智控制著自己的聲音,盡量不要透露出一絲的同情或是憐憫。因為她明白那是多麼失禮又傷人的動作。
「因為那並不是我一個人的事情。所以得繼續走下去。」
深吸一口氣後,芙蘭兒正色看著亞麻色頭髮的女孩,繼續說道。
「什……什麼?妳在說什麼?」
「生命,永遠不像妳想的那樣簡單,想開始就開始,想結束就結束。
隨隨便便的結束,只會讓活著的人承受無謂的痛苦。日子總有苦、有悲傷到無法言喻的時候……」
「但無論如何,我都想繼續走下去,因為我跟那個人約定好了,要連同他的份一起……看完剩餘人生中每一天的日出。」
握住短髮女孩的雙手,金髮人兒隨手彈了個指,樣貌有了些變化——
依舊是同樣的金髮藍眼,但已經變成同樣短翹的髮型,服裝則是中學女生的制服。
「妳當時腦中傳來的聲音,其實主要是心中的恐懼跟猶豫,對吧?」
輕輕柔柔的聲音,在星華心中引爆,讓她毫無顧慮地說出心中所有想說的話。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可以感受到,真正的牧野星華的靈魂還沒消失。但我很害怕,怕如果不順理成章地取代了她,我會又再度變成一個人。」
大顆的淚珠順著白皙小臉滾落,一顆、又一顆,就像是內心的抱歉和愧疚,不間斷的迴盪著。
「明明知道這樣是不應該的……明知道這樣是在奪走她的人生,我卻停不下來。
當爸爸媽媽還有哥哥這樣溫柔對待我,甚至有個叫作霧野的孩子在不認識我的情況下,就對我這樣好,我真的捨不得這一切……捨不得就這樣一個人離開這世界啊!」
她只是不希望這麼快結束這場美夢,還有看到牧野夫妻聽到自己女兒死訊時悲痛的表情。
想起前世已經看過那麼多因為失去家人,承受如此痛楚的孩子們,她不希望如此善良的人露出難過的表情。其實,自己也不明白,已經多年習慣一個人的自己,竟然會在短短幾星期內接受這一家人的好。
只是小康程度,不算富有卻充滿愛和溫暖的家庭,讓她想起那許久以前,她也曾經擁有過。
「但妳應該要知道,這樣逃避的行為對事情沒有幫助。而且不管是誰都不願意看到妳這樣傷心的樣子。」芙蘭兒輕聲嘆氣,似乎是再度聯想到生前的種種「妳不該在這樣子了,現在的妳對真正的牧野星華也是種傷害。」
白皙的手指往亞麻色短髮的女孩心窩一指,一團銀白色的霧氣漸漸凝聚在空中,逐漸化為人形。
一個年約七、八歲,短髮,身穿一襲白洋裝的小女孩彷彿是沉睡似的,
飄浮在空中,頸上圈著一條繡著她名字的緞帶:牧野星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