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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長篇』願望代價。(9/29一章完)

願望代價。



我是神,藉由人類匯聚極強的念想而誕生的神明。
他們用神話去塑造出我的樣貌與生平事蹟。
建造神祠祭拜,獻上祭品託付許多願望,期盼神能夠滿足一己私慾。
傾聽來自四面八方的祈求,擁有再多的力量卻也無法顧及所有。

最後我選擇不再出手幫忙,而是冷眼觀望。
願望與夢想終歸需要依靠自身能力才有辦法實現,僅僅倚靠他人是不可能的。
彷彿深知神明不願相助,人們逐漸失去信仰,不再供俸香火。

這就是人類。
當給了一點甜頭,只是引發無窮的貪婪,永不知足。
反之,得不到任何好處,就會覺得毫無價值便一腳踢開,就此轉身離去。

人心總是追求富貴,卻忘了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勢必得付出代價才能換取。
失去健康、家庭、朋友,手裡握有再多的錢財不見得換得回來。
不管怎麼求神問佛,結果都不會改變。

所幸神在某些人的心中是給予安定之力的象徵。
不可動搖之信念,是心靈的慰藉。

有苦惱、迷惘、痛苦、悲傷的心情,都很歡迎找我訴說。
儘管人之肉眼是看不到,我卻很樂意當個聽眾,接納這些負向情緒。
也許作為神,最想看的是人在經過一番努力有了甜美收穫後展露的笑顏。
畢竟活著不可能事事順利,唯有試著跨出腳步才能得到想要的東西。

一切如同往常,掛牌上滿滿都是心願。
其中不乏是學業進步、事業有成、愛情圓滿、身體安康等等。

「也差不多是如此……」走回廊下坐著乘涼,微風徐徐吹來甚是舒爽。

本該寧靜的時刻,耳邊卻傳來貓咪的叫聲。
只見一隻黑白相間的貓躡手躡腳慢慢走來,坐定眼前。

搖著尾巴,晶透的碧眼正盯著我,從牠身上察覺到溢出的一股靈氣。
不斷地喵喵叫,好似有話要說。
於是,暫時讓牠維持人形姿態。

一個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外貌,身材中等還算健壯。
最特別的莫過於那頭短髮,半黑半白的髮色,以及一雙晶亮的綠眼珠。

「神明大人,我很感謝您上次聽從請求,讓我化為人形陪伴小姐度過一個星期。」一個星期已過,牠也恢復原樣,變回一隻貓咪。

「你不是專程來道謝而已吧。」看樣子,應該還有事相求。

像被說穿事實,牠乾脆跪坐下來,低頭。「請讓美佳小姐能夠自由行走。」

「恕我回絕。」見我不假思索回答,面露疑惑。「神明不得干涉人類的生理病痛。」

即使拿再多的供品,獻上再多的誠意,神都不能治癒人的病痛,因為那是宿命。
既是命中注定的,就不應該插手命運流向。人終究得由自己去解決。

「一天!一天就好!能讓她行動一天就好了……再多的代價我都會付出的……」
看牠眼神充滿堅定,看來是無論怎樣都勸退不了。

輕嘆一聲,貌似不能不幫忙。
「再多的代價都肯付?就算是拿你剩餘的壽命交換她的疾病痊癒一天也無所謂?」
健康是必須拿巨大的代價來換。

「沒問題!我願意!但能否給我跟美佳小姐一同出遊的時間?等結束再拿走我的命。」
如此心意已決,說到這份上也只能答應。

隨牠一同去到神社附近的一間大戶人家。
就在庭院裡見到牠口裡的小姐──宮城美佳,正坐在廊下看著魚池。

她生有一張清秀面孔,凝雪般地膚質,小巧的嫣紅朱唇,深邃水潤的墨黑杏眼。
柔順富含光澤的青絲綁成馬尾,身穿靛藍色雪紡連身洋裝以及純白的薄外套。
整體來看,是個會令人回頭多看一眼的氣質美女。

很難想像這樣的女孩,天生就罹患疾病,導致雙腳不良於行。

「神明大人,請問可以了嗎?」

「知道了,總之本神會讓她的雙腳好起來,但期限只到明日的黃昏時辰,屆時亦是你的壽命走到盡頭之時。」

由於凡人沒有靈力,因此看不見我走到她的身旁。
雙手覆上她裙襬外露的腳,手掌匯集白光,注入她的體內。
成功施行完法術,牠道聲謝後便走去美佳面前。
我不再待下去,先行一步回到神社。

不知過了多久,白天已披換黑夜星空。
一輪明月灑下溫和柔光。

高舉酒杯,對月飲酒乃是高雅之事。
無奈少了酒伴,獨自一人似乎稍嫌孤單。

當這麼想之際,來人拿起另一個空杯自行斟酒。

「喂喂!貓咪不能飲酒。」

「現在的我是人不是貓,何況為了答謝才陪您喝一杯。」

「如何?已經跟她說了?」

「小姐很高興,還在庭院走了一下子才肯去吃飯,我們約好明天一起出去。」

「你與她說來都是緣分,與本神也是。」

想當初牠還是隻貓咪,在下大雨的一天被野狗追逐,鑽過牆角的小洞得以脫逃。
闖入的碰巧就是宮城家,被方才待在同樣位置的美佳看見。
見牠全身淋濕,瑟縮在魚池旁,不忍心之下美佳用拐杖撐著身體踩上草地。
就算變成落湯雞,就算不小心摔倒,全身沾滿汙泥,仍不懈地往前挪動,就是為了要將貓咪帶進屋內。
擦乾毛髮,提供居所與溫暖的食物,盡心照顧長期流浪在外的牠。
想要回報的心意日漸增加,貓咪來到神社向我祈求能變成人。

「若能變成人,就能跟小姐談話,不讓她感到孤單,只要一星期就好!拜託您!」被牠的心所感動,賜予了牠所期望的要求。

若宮城美佳知道她的雙腳之所以能走,都是拿貓咪的壽命換取,不曉得還願不願意收下這份禮物……

徹夜與牠相談甚歡,東方天邊露出魚肚白,迎來晨曦。
與我道別,牠飛奔似地離開神社,要履行與宮城的約定。
衷心祈禱,今日的時間腳步能變慢,給他們更多相處時間。
因為黃昏染紅白天的時刻就是分離。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一刻都不曾為誰停歇。
如流沙流過指縫間,抓不住。
世界不會停止運轉,只會往前走。
連回頭不允許。

再怎麼期盼,太陽也會西沉。
蔚藍天空染成一片橘紅,雲霞透出的不同於白天與黑夜的朦朧美麗。
該是取走代價時刻,我起身前往他們所在的地點。
很意外地,他們沒有在外面,而是在宮城家。

牠此刻靜靜地躺在宮城美佳的腿上,閉眼聆聽她輕柔的歌聲。
我走上前,對上牠睜開的眼。
在夕陽拂曉的光線照耀下依舊美得虛幻。

「還有什麼話要說就趁現在。」否則取走性命就再也沒有開口的機會。

牠揚起嘴角,搖頭說道。「真的很謝謝祢,神明大人。」

「那麼……一路好走。」

手掌攤開,牠的身體周圍發出淡淡光芒。人形已然消失,恢復成貓咪。
美佳發覺不對勁,馬上就看出牠已斷氣。
卻沒有哭鬧的反應,而是在牠耳邊低語幾句

眼淚流下,一滴一滴,滴落在牠的毛髮上。

「取回的命是願望必須支付的代價,還請您振作。」

不捨她淚流滿面,我欲轉身離開,耳裡傳來她的話語。「感謝神明大人讓我與牠相遇。」

語畢,我唯有苦笑。

這世間構築起的緣分多得數不清,誰也說不準一生中會遇到哪個人。
然而,他們之間牽繫的不過是其中的渺小存在。
在我眼裡固然小得微不足道。

但對他們而言,想必是這輩子都難以忘懷的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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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望的實現是必須付出代價來換取的
4

評分人數

    • 梓優: 喜歡++++++++人氣 + 8 毅力 + 8
    • sophia: 很喜歡這篇//人氣 + 7 毅力 + 3
    • 伊月: 人氣 + 3 毅力 + 1
    • 白燐: 原創長篇毅力 + 10

為了恩人能夠付出一切,甚至是自己的命,那隻貓真的很偉大。
哪怕是一個願望也好,只要能實現美佳的心願,牠不惜犧牲自己換來主人僅有一日的雙腿康復的時間
美佳的心中一定也很感謝牠的吧。
這個故事讓人心中湧出一陣憐惜之意(?),也許是因為覺得很感人吧?
而神明最後只是顯露出苦澀的淡然一笑,這代價對他們來說,或許是最值得的吧。
美佳明白了真像後,必然會將人生中的這一幕藏於和那隻貓的回憶中
永遠都忘不了,曾經有那么一段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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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們總是看見人類的貪婪願望,也嘲笑他們最後支付的代價。

我們見到惡,我們見到交換的原則。

但也有人從來不會看見支付了什麼失去了什麼,而是單純的珍惜得到的緣分,除了貓咪的犧牲,我也欣賞美佳那份悲傷的豁達,是一個很棒的角色。

不知道神明能不能因為這樣而對願望與代價有所改觀。

————其實神明從來沒奪走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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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明從來沒有給予或是剝奪什麼,一切都只是等價交換
犧牲了性命所換來的僅是短暫的溫存
短短一瞬,卻溫暖了對方的四季
有種淡淡的悲傷,卻又覺得好暖、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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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说到神了呀。我就当此神非彼神,评论一下。

如果神是万能的,那么祂就不可能是圣人;
如果神是圣人,那么祂就不可能是万能的。

这句话其实很对。这个神明......挺称职。

但是......本魔神今天心情本来就不怎么好,你还给我把那只可敬的猫咪给杀掉了!你信不信我带着队友拿家伙把你给端了?!
1

評分人數

    • 桑野櫻: 最後一句讓我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XD (啥鬼 ...人氣 + 10 毅力 + 1
吾乃式鬼魔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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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復 2# 桑野櫻
流浪動物能夠遇到好心人餵養照顧就是最幸福的,畢竟牠們要得不多
而美佳習慣一個人,生活中突然有了貓咪,也能將重心放在牠身上
想要答謝報恩的心,讓貓咪做出這等決定
儘管最後分開了,可是臨終前能夠待在最喜歡的人身旁是最幸福的
這段緣份也帶給他們回顧過去的一段美好回憶

回復 3# 白燐
得到的同時可能失去什麼,想要獲取某種東西,就必須做好得犧牲什麼的覺悟
唯有珍惜得來的緣分,才不至於在失去時過於痛苦,讓心看開了就不覺得事事都如此難過
神從沒奪走任何東西,願望與代價,單純是等值的交換原則罷了

回復 4# 初雪
犧牲性命換來一天的相處,走入彼此內心,豁然的活一回
儘管最後天人永隔,但在那之前的回憶都是溫暖而美好,留給人生未來在回顧時還能會心一笑

回復 5# 式鬼魔神
神並非萬能,只是在某種程度上給予心靈力量
所能做得就是分擔人們的情緒,其餘皆需要依靠自己
願望與代價總是繫在一起,若要實現總會失去或犧牲什麼
但最重要的還是別活在後悔中,哪怕只能換取一下下的美好,也會抱持決心去做
至少還能留給自身片刻的幸福與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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